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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匆跑进屋子里,当我带着药箱和水回来时,那人的血已经止住了。叫布万加的圣职者顺手接过我手里的水桶,先喝了一大口,才把水交给修女让她清洗伤者的伤口。
“森林里出事了。牛头人部落忽然发生了骚乱,很多牛头人都狂暴起来,开始攻击人类和其它正常的牛头人。我赶着回来报信,路上看到这家伙……”他用脚尖指了指地上的瞎子“正在为了保护两个哥布林而跟一群牛头人战斗。他虽然击退了那群疯牛,自己也伤的不轻。”
我蹲下去帮助修女给伤者包扎伤口,这时我注意到他的腰畔挂着一把精美的短剑,剑的护手上刻着三个字母。
GSD
盲眼人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鲜血。在包扎好他胸前的伤口后,我和修女开始清洗他的身子。忽然,我低低的惊叫了一声。
随着他左臂上的血迹被洗去,我看到了那肿胀扭曲的左臂,尖锐漆黑的指甲,暴出皮肤的血管……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是什么。
鬼手!!!
果然,他的左腕和手肘上都套着粗笨的铁环,只是缠绕手臂的锁链已经断了,我才没有一开始就发现。我像触电般向后跳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本来以为已经被遗忘的噩梦,又浮现在我脑海中,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鲜血,痛苦,寒冷,烧灼,愤怒,悲伤,仇恨,疯狂,黑暗……
那一夜,月明星稀……
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抬起头,看到了布万加的脸。
“你的痛苦,我也经历过。”他说,呼吸中带着烟草的气味:“而且,那里躺着的那个人也一样。卡赞可以侵蚀我们的肉体,但是不要被它侵蚀你的心灵。”
他的脸庞近在眼前,目光坚毅如同磐石。我忽然感到平静了下来,用力点点头。
“好样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甘佐……”
“我是布万加。也是这个修道院的圣职者。只不过我很少回来。”
什么叫“很少”回来,我在这里住了快10年了,这才是第一次见到你好吧……
修女仔细地看着盲眼人的鬼手,口中喃喃自语:
“盲眼,鬼手,难道这个人,是一个阿修罗吗……为什么阿修罗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时,那盲眼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粗重的喘息,接着,咳嗽起来。
他似乎想要坐起来,但是修女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你胸前的伤不轻,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这是哪里?”盲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嘶哑而浑浊,但是底气居然很足。
“巴莱卡修道院。我是这里的院长。你叫什么名字?你是……“
“我是一个阿修罗。”那人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很早以前就放弃了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叫我GSD就好了……”
“阿修罗,排除一切杂念,追求最强大的力量,放弃回忆,放弃情感,放弃光明,连名字也抛弃的鬼剑士吗……”修女忽然转头看了布万加一眼。
入夜之后,已经恢复一些元气的GSD告诉我们。他本来是在修炼的旅途之中,无意中发现有两名天族人不知何故出现在这附近。并且听到了他们的密谋,将可以令人发狂的药粉投入牛头人村落的水井之中,好从混乱中窃取牛头人部落世代相传的宝物。GSD试图组织这两人,但是却因为眼盲而在地形复杂的丛林中失去了他们的踪迹。第二天一早,果然有大量发狂的牛头人在森林里大肆杀戮。
“后来我遇到了其中的一些牛头人,它们刚刚屠杀了一个哥布林村落。这种事情无法置之不理啊……但是我的修炼还是不够……”
“安心休息吧。”修女说。但是GSD摇摇头:“不,我担心这里可能也会被波及到的。”
修女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说道:
“神会庇佑我们。”
接着她把我拉到门外,对我说:
“阿甘佐,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果万一发生了什么,你要跟着布万加逃走。”
我敏感的感到修女似乎向我隐瞒了什么。她的言语之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不安。但是我也了解修女,如果她不想说,我问也是没有用的。于是我只是点点头。
第二天清晨,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一开始只是三三两两的牛头人出现在修道院围墙的周围,然后越来越多的牛头人出现了。这些可怕的巨兽,最高大的有三个布万加叠起来那么高,最矮小的也比我高出一头。它们沉默地聚集着,只听得到粗重的喘息声和坚硬的蹄子踏在大地上的声音。
真正令我感到恐惧的是它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