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浓眉上挑,意动劲摧,要扬名传世,在此一刀了。
“铮铮……”连碰六刀,刀刀都击在小辈的铁腕燕翅上,这一刀已在瞬间完成。
他陡的一震,小辈的刀呢!那雷霆刀,已由他砍过敌人的第一刀时,同一时间
破罡而入,扫向他的腰际,无声无息。
这是一招钩镰刀法中的“钩横六合”,当刀切腹而过时,他已击了六刀,可知
这维夫鲁这金刚刀法之锐利无俦了。而且他未曾举左臂本能的挡了一下,在意念中,
他并不再意,因为他已修毕金刚不败心法。法体已坚如金刚体,是不怕刀剑入体,
他已刀剑不入。
那知他这次料错了,已悔悟过晚。这是石府的九天玄铁神刀,平常是难得一显,
保持机密,江湖上尚无传言流语来宣扬此事。便连敌人一列光头,也只是心头懊丧
不已。
这小辈行险诱使大罗汉戒刀对燕翅,当然敌人手中不啻猛然间多出一件兵器。
当然不能算不光明磊落,石府武士每人腕上都带得有,你眼睛瞎了不成,危机之时
只应用以防身。那多下来的一刀,不斩人,要他放到那里去。看不出任何玄虚来,
是乃理所当然的事,谁也无可奈何。
这时杜斌且后纵而退,维夫鲁才觉得一提真气,体内已空空如也。以他这类高
手,身如钢铁一般的,自然不会马上死去。干瞪着两个金鱼眼,血已外放,只看到
这小辈已跪在那匹白马前向他的主子覆命去了。
他有个意念想说出来,而已在说了,可是谁也没听到。那话中之意是说他已修
成金刚不坏的法体,不畏刀剑,那小辈用的是柄切金截玉的宝刀,众家师兄们小心
在意。
他有上当被骗的感受,死不暝目,不能希求佛祖来为他报仇,因为他老早便知
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也没处去投胎,他不明白有没有灵魂的存在。他只感到疲劳,
耳中听得众家师兄们为他宣涌佛号。
佛家的三十六天华严世界中,并没有派佛天王来领引他。视力、体力越来越衰
弱消失了,由朦胧而黑暗。心忖,天已晚了么?得去禅堂查查看,今夜自己是否被
选中,要去罗汉投胎去。对此时他十分自傲,比同侪之辈的师兄弟们,多一份幸运。
因为他的脖子生得长了些,妇女们多有喜欢他罗汉,在进入宝宫之中比别人多
了一寸。这一寸之多,令他吃香的喝辣的,一生好不受用,能骚到人家的痒处也。
有人连续不断的找他去投胎,而他却迟迟不想去,滴水不漏,二十年便修成了这身
金刚不败法身。
他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显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来。已下落那黑暗自由的地狱中,这
时他身外已有人在为他朗诵些咒语,不光是助他超升天界,见他面显微笑,只当是
他已为佛光所指引,登上慈航,向佛国极乐岛上驶去,故而十分满意。
这事得向拉卜楞寺交待说明一声,那位小施主是他求佛成道,早归道山的大恩
人,再无红尘之苦……
沈瑶琴嘉许了杜斌之后,即待群秃们对尸体忙完了。才道:“他等佛家精英们,
那位有兴,本座点将一一奉陪你们,早行平托生,下一位请出来。”
这群佛家一代精英们,各自在盘算,无利可图,名成西方极乐国,现在请他们
去时,他们谁也不想先走,那地方可能不怎么比现在的身份地位更自在也。
身为地主的达布主持,不得不交待一声道:“少夫人明查,佛家弟子,戒杀之
戒由这位师兄嗔念破了,他已应戒西去。我等一行原想下山去迪化,就此别过,乞
请海涵。”
“怎么连石窟也不要了么?”
“千佛在位,任人膜拜,我等从不干涉。人生不过百年,谁能保留下什么事物,
随人上天入地呢!”
生者自生,死者自死,存者应存,毁者应毁。多吉了。
他们低声合什,大声禅喝“阿弥陀佛……”,其声既惨然凄凉,而又庄严不可
侮。哀哀而去,大有视死如归之志。只要你少夫人能狠下心肠想杀,就杀罢,我们
不必抵抗了。
他们用了这一招,可真难倒了沈瑶琴,下不得手也。因为没有理由,虽然她有
杀他们之心,却得净守石府规约。她少夫人也不能犯法乱纪,生杀奸恶任意由心。
否则,何以驭下。可真将她气了个娇嗔不已,变颜变色,只得罢了。
有些人都在暗笑少夫人也有办不通的事,同时也更对她由衷的尊敬佩服,律令
之设,自身也应难免。不具有正当理由,如何能乱杀人呢!
禅唱之声已由近而远,渐渐渺然。他们逃走的飞快,如丧家之犬。他们有十二
分把握,石家车队不会侵占他们的千佛石窟的。便由她住上几天、几月、几年又有
何妨。
这时十二十五大兄等十人已赶回来接应,见怪事没有,心中稍安。
沈瑶琴驱马接近石窝,既入宝山,又怎能不进去看看呢!心中狠狠不平是一回
事,鉴赏一番是另一回事,游历石窟上下都有这份好奇之心。
石窟之出现敦煌,最初可能是基于高原土地乾燥,颇适于人类挖洞居住,这是
沿袭穴居意识,而又十分合乎经济原则。更有其久远性在山上挖洞居住,一百辈子
也不易毁损,除了道地震外。
上窟挖成之后,四壁加以装饰,佛徒们便以佛、菩萨、罗汉、天王等故事传说、
假造、以图画、雕刻、塑。经年累月的经营,以数十年、数百年的执著,来以佛事
表现了自己的才华。
可能多出于汉人之手,宏伟灿丽,确能震撼人心。
沈瑶琴看了,浩叹不值。不论它的含义,但只这份艺术修养,历代之制作人,
称得上是才智灵慧之士了。换一个角度看是不应予以摧毁的,让其自生自灭吧,这
不是她的责任职守。
假如所绘画的是吾民吾族的至圣先贤,那就更能令人钦佩了。可惜不是,然而
地处僻地,它总对民族文化影响力较少。
最严重的是,城廊中的寺庙僧侣,他们的一言一行才直接现世的摧化了人们的
心灵,腐蚀了人们的灵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