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里地,眨眼即到,但见两山夹一谷,倒也险峻,雪槐知道这必是断魂谷了,这时酒坛子也空了,往地下一摔,大踏步入谷,他甚至懒得用剑眼先搜一下,想好了,进谷碰着那邪怪,当头一剑就完事了,不必耗太多精神。
不远处一道山尖上,两个人正看着雪槐,这两个人一个是敬擎天,另一个则是夕舞,眼看雪槐入谷,夕舞猛地跪下,哭叫道:“爹,求你饶槐哥一命。”
“不行。”敬擎天一张脸黑得象锅底,叫道:“这小子坏了我多少大事,尤其这一次,若不是他,尸门四邪就可将五观三寺一网打尽,其实早在上一次,我就该让魔谷四剑收拾了他。”
“爹爹。”夕舞哀叫。
“不必废话。”敬擎天袖子一拂,语气中充满了斩钉截铁之意。夕舞了解他性子,知道再不可挽回,伏在地下,泪流不绝,心中低叫:“槐哥,槐哥,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管闲事,若不是你这性子,也不会轻易的给人诱入谷中啊。”
原来敬擎天在知道尸门四邪的一气三摧阵给雪槐一手破去后,暴跳如雷,下决心要除掉雪槐,他对雪槐性子了若指掌,看准雪槐来路,先用酒香勾雪槐进店喝酒,再用言语诱雪槐入断魂谷除怪,其实谷中不是什么吃人的邪怪,而是魔谷四剑,虽然上次在不归谷雪槐已和魔谷四剑对过一次,但那次魔谷四剑因夕舞嘱咐未用剑阵,算不得数,对魔谷四剑剑阵的威力夕舞是很清楚的,她知道雪槐无论如何抵挡不了,经过万剐风轮那一次,她已真的爱上雪槐,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但敬擎天这一次却也是动了真怒。
雪槐入谷,怒喝一声:“什么邪怪在此吃人,快快出来受死。”山谷回音,却并不见有什么邪怪出来,心中奇怪,仗剑深入谷中,却见劈面一块巨石挡路,方要绕过,心中忽起感应,急运剑眼看时,哪里是什么巨石,竟是魔屠北手持巨剑挡在路中,一时吃了一惊,叫道:“怎么是你在这里?”
“小子纳命罢。”见给雪槐看破幻术,魔屠北暴喝一声,将巨剑向空中一抛,身子化一道黑光,竟钻进了剑身里,巨剑同时发出异啸,对着雪槐当顶劈将下来,他这剑本来巨大无比,再这么凌空劈落,真有开天劈地之威。在魔屠北抛剑的同时,东西南三方,魔屠东魔屠西魔南亦同时现身,都是将剑往空中一抛,魔屠东化红光,魔屠西化青光,魔屠南化白光,分头钻入剑中,同时射向雪槐。原来四魔本就是剑中精魄得道,人即是剑,剑即是人,上次留手,人剑分离,这次人剑合一,再不留手。雪槐怎么也想不到这断魂谷里不是什么吃人的邪怪,竟是魔谷四剑,且一言不发就合围猛攻,又惊又怒,此时无暇多言,急闪身避过魔屠北巨剑,同时举剑格挡另三魔剑招,但魔谷四剑攻势绵绵不绝,刹时间满谷都是剑影。
雪槐见过黄沙道人的摧地黄沙阵,阵中巨石之威已自惊人,但魔谷四剑这剑阵的威力却比摧地黄沙阵更惊人,魔屠北巨剑凌空之威,已远过于黄沙阵中的巨石相撞,而魔屠南小剑的灵幻多变,魔屠东魔屠西剑轮旋转的飘忽诡奇,更远不是黄沙阵中的巨石所能比拟。
当日初闯不归谷,骷碌鬼王说魔谷四剑如何了得,雪槐尚不相信,此时面对无穷无尽的剑山,始才知道魔谷四剑确非浪得虚名,但这时知警已是晚了,任他拿出全身本事,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出剑阵的围困,到后来剑阵威力越盛,他眼睛已看不清楚,知道此时无论是怕是怒都没有用,运起无念咒,将一点灵光与天眼神剑的剑眼融为一体,借天眼神剑清明无碍的剑眼明察剑阵的诡奇变化,格挡四魔攻势,但也只是死守,无法破阵而出,对魔谷四剑来说,雪槐能撑这么久,已是非常了得,但雪槐有苦自己知,这么死撑是撑不了多久的,稍一失手,便是万剑穿身之祸。
敬擎天远远看着,冷笑一声:“我说你小子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呢,不过如此。”话音未落,一直伏地暗暗落泪的夕舞突地纵身而起,飞掠向谷中。
敬擎天大惊,急叫道:“夕舞,你做什么,你就冲进去也救不了他。”
夕舞不答他话,飞掠之势反而更快,到断魂谷上头,大叫一声:“槐哥,我来跟你死在一起。”头上脚下,直扑下去。
雪槐再没想到夕舞会突然出现更会直扑进剑阵中来,魂飞魄散,猛地大吼一声,冲天而起,同时念动屠形屠心两诀,七窍喷血中,剑光暴长,将包括魔屠北巨剑在内所有剑枝尽竭荡开,当头迎上夕舞,叫一声:“走。”一把搂住夕舞的腰,如电飞掠。
万屠玄功中这屠己三诀,霸道绝伦,万屠玄女在万屠真经说得清楚,世上决没有不付出代价而能凭空增加功力的好事,即便事后能疗好伤,对道基也终是大有影响,尤其不能频繁使用,若只运屠形诀,则三年后可再用,若同时催动屠形屠心两诀,则三十年内不可再用第二次,否则道基大损,五内俱空,再无法复原,这也就是雪槐宁可在阵中苦撑以待四魔力竭而不肯以屠己三诀破阵而出的原因,但夕舞这么一扑,他怕伤着夕舞,不得已只有用屠己三诀,又怕一诀功力不够,同时催动两诀,受伤更重,虽然破阵而出,却已是五内如焚,他怕魔谷四剑追来,拼着余力,拉着夕舞一去数百里,先前去势若电,但慢慢的便再撑不下去,只觉五脏六腑中慢慢的空了下去,身形也越来越慢,终于在一个山谷中落下地来。
夕舞先前认定雪槐必然无幸,再想不到雪槐竟突然间大发神威,竟能破阵而出,当真喜出望外,但这时察觉出了不对,因为雪槐身子摇摇欲堕,竟象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急扶了他道:“槐哥,怎么了,你刚才是不是用了自残以增加功力的法子?”上次雪槐背着他从真言寺冲出,口喷鲜血却突然间功力大增,这次又是一样,雪槐虽然未说,她还是猜了出来。
这时的雪槐,虚弱得非常厉害,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叫,全身更好象没有半块骨头,只想躺到地下再不要起来,夕舞虽然就在他耳边说话,听在耳里,却就象千里之外说一般,知道这次真的有些糟,却仍怕夕舞担心,勉力一笑道:“没事。”
他这么说等于是承认了,夕舞眼中的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叫道:“这种借自残增加功力的法子最伤身体的,短短十多天间连用两次,怎么会没事,你这次又是为了我,怕我伤在他们剑下是不是?我的傻槐哥,他们不敢真的伤我的。”情急之中,她不觉吐露真言,但她的话在雪槐耳里越来越远,那最后几句则根本没听到,身子慢慢软倒,昏了过去。
“槐哥,槐哥。”夕舞大急,忙按着雪槐丹田,将灵力输入,她灵力不是很强,但也不弱,然而雪槐的身子就象一个无底的深渊,她那区区灵力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她这时将雪槐搂在怀里,感着雪槐的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慢,就象与她分手离别的亲人,一步一步去得更远,一颗心顿时直沉下去,她平时千灵百窍,这时却半点办法也没有,脑中只有一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