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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的,却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羞涩,夺过禹言手中的酒瓶子,眼里满是温柔。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禹言发现自己躺在师兄家的客房里,虽仍是头痛不已,比昨夜难受的滋味已经是好了许多。禹言记不起昨夜师兄说了什么而自己又说了什么,他记得的只有一件事,自己将要离开这座军营,离开亲爱的战友了。鼻子有些酸酸的感觉,禹言发现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似乎特别脆弱,特别容易感动。
九号敲门进来,见禹言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树林发呆。清晨阳光沐浴在他的脸上,闪出金色的光芒,颀长的身形在窗前若明若暗的光芒里显得如此亲切自然。九号走到他身旁,轻轻说道:“一号,妈妈叫我们吃早餐呢。”
餐桌前没见老曾的身影,想来还在呼呼大睡。师嫂看着禹言把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大嚼起来,眼中闪出慈爱的光芒。她知道老曾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惜自己只有两个女儿,大丫头军校还没毕业,老曾就硬是逼她来了猎鹰大队,说是在血与火的战斗中考验她。她知道老曾是把大丫头当成儿子了,可她毕竟是个丫头,枪林弹雨的怎么能让人放心。这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小师弟,温文尔雅,机智聪明,更难得的是处处透着股亲切劲,让他们两口子喜爱非常,隐隐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九号望着禹言狼吞虎咽的样子,感觉这样平静的生活竟给她一种异常幸福的感觉,小脸又红了起来。
日子就在平静的等待中过去了,禹言觉得这些天是如此轻松却又有些沉重。搏击场是禹言去的最多的地方,也不知道踢破了多少沙袋,打翻了多少个陪练对手,当然,他是不会使用内功的。搏击场内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想看禹言被踢翻的,却从来没有如愿。在这样的发泄中,禹言的心情好了许多。
抽空找九号借了她妹妹的高中课本,九号还顺带给他带来一堆复习资料,让禹言直翻白眼。禹言的学习能力果然是极其出色的,这些课本已经有三年没看过了,但现在仍是历历在目,丝毫没有忘记。看了几天书,禹言就慢慢平静下来,似乎回到了在师傅身边博览群书的日子。
在大壮的强烈要求下,禹言不得已只好为他办了出院手续,只是在他眼睛上架了副大大的墨镜。胖头陀处理完小李子的后事安排好他父母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禹言见队员全部聚齐,大手一挥,四人来到了猴子和小李子长眠的地方。
陵园冷冷清清,数不清的墓碑像是一块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猴子的遗体没有找到,新立的墓碑下面埋的是他戴过的一顶军帽,小李子的则是一身旧军装。禹言和胖头陀点燃三根烟放到墓碑上,把一瓶茅台酒倾洒在墓前。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三个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抽起烟来,九号眼圈通红一声不吭的坐在旁边。
胖头陀将护送小李子回家的情况汇报了一通,禹言也讲了对猴子他妹妹的安排,说自己以后也要去读书,将以战友的身份尽全力帮助女孩考上大学。大壮早就说了要回家上山种果树的,九号说自己要返回军校继续学习,胖头陀则表态要努力考上军校。大壮几个人也都知道了军政处的事情,知道禹言要退伍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见禹言神情自然,心中的担心也稍减了些。
四个人坐在牺牲战友的坟前讲着自己以后的安排计划,又讲起以前相处时战友的糗事,讲得最多的是长眠在地下的两位战友。这种追缅的感觉让几个人鼻头发酸,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所有的一切感情在大壮离开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在送别的站台上,三个男人抱在一起狼嚎,哭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九号扑在嫂子怀里,眼泪打湿了她半边衣裳。最能保持心态的狙击手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他娘的,一定要记得来我家吃苹果啊”大壮把这话念叨了几十遍,直到火车走得不见了踪影,声音还在九号三人耳边回响。
在这期间禹言给猴子村里打了个电话,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听到猴子他妹妹的声音。禹言简单介绍自己说是猴子的战友,马上退伍,也要考大学,以后互帮互助。并说受猴子委托,给她寄了一笔钱,请她查收。她妹妹已经知道猴子执行秘密任务的事,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很客气的对他表示感谢。
第十一章潜渊(1)
禹言的退伍令在大壮离去的第三天下来了。曾大把禹言叫去:“我只能争取到不给你落下处分,让你清清白白来,也清清白白的回去。”禹言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你原来考上的青山市一中为你保留了三年的学籍,你回去继续读高三。”老曾说,末了又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小子没问题吧,据谣传你三年前就自学完成了高中课程了。”禹言白了他一眼,显然是对谣传二字非常不满:“你师弟我有那么差劲吗,还用得着你谣传。”
老曾尴尬的笑着说:“那是,那是。”接着又道:“你入伍的时候还不满十六岁,我是走了后门把你带进来的,所以你的档案也没带过来,后来一忙就一直把这事给忘了。”禹言顿时有点眩晕:“闹了半天,我还是一黑兵啊。”
老曾连忙摇头:“谁敢说我猎鹰的兵是黑兵。”又近乎谄媚的道:“为了不让你这三年的档案留下空白,我给你安排好了,这是军区附属高中的成绩单,我找人精心伪造的,三年成绩全优,明天就寄到你们学校装进你的档案,便宜你小子了。”
禹言一听伪造二字差点晕倒,恨恨说道:“三年成绩全优,我干嘛还去读第四年高中?”老曾无所谓的说:“你就当作是高考睡过头了呗,连个谎话都不会编啊,熊兵。”禹言被彻底干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曾递过来一个信封:“你的安置金。”禹言接过来,感觉比别人的厚了不少,心里稍微平衡一点,老曾心里嘀咕道,老子半年的烟钱啊,心疼得肉疼。又指着旁边放的一个袋子道:“这是你师嫂给你买的几身衣服,以后不穿军装了,头发留长点,打扮潇洒点,别在小姑娘面前掉了我的面子。”禹言翻了翻袋子,见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日用品,连常用药都备了好多,心中一阵温暖。
“谁要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我老曾名头还是很叫得响的。”老曾大言不惭滔滔不绝的吹道。禹言微笑着不说话,双腿并拢,庄重的行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军礼。老曾住嘴不说了,庄重的回了个礼,看着禹言转身离去,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