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簦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留下的只是一个无用的躯壳。
“军团长,快下令迎战!”狂吼了几声之后,亲兵终于察觉了凌子风的异样,慌忙抓住他的胳膊摇晃起来,“敌人杀上来了!快醒醒啊!”
凌子风刚刚回过神来,一枝长矛就在尖锐的破风之中毒蛇般刺了过来,矛尖的寒光吞吐不定,笔直地向前胸插去!
凌子风微微侧身,让过矛尖,接着刀光一闪,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在满天的血水中飞了出去!
“弟兄们,跟我冲!”凌子风高呼一声,接着马刀向前一指,不退反进,迎着密集的敌骑杀了上去,自由军团的将士们在军团长的鼓舞下奋起余勇,跟在战马的后面冲了上去。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士们在生存欲望的驱使下,迸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在伤亡了数百人之后,终于再次溃围而出。
滴滴答答的血珠坠落地面,战马的屁股上留下一道十几厘米长、两厘米深的伤口,汩汩的鲜血从胡乱敷上去的草泥下面不断涌出,把半个马身都染成了红色,伤口的剧痛是战马只能一瘸一拐,摇摇晃晃地缓步前进。
凌子风前额的伤口剧烈地疼痛——敌军的战斧几乎贴着头皮扫过,把头盔砍成碎片的同时,也给他留下几厘米长的伤口。大量的失血和极度的疲惫使凌子风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坐稳马背,低头下去,只见胸甲上满是鲜血,呈现出凝固的绛紫与流动的鲜红,而点点滴滴的血水不断地从胸前的断箭处涌出。
从昨天突围到现在,已经连续遭遇了三次伏击,两千余人的队伍如今剩下七八百人,骑兵只剩下三十多人,队伍里几乎没有不带伤的人。
凌子风环顾身后,看着那一张张憔悴至极的面容和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知道部下们和自己一样疲惫、随时都可能倒下,支撑他们坚持到现在的是生存的欲望和对自己的信任,为了这些生死相依的弟兄,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凌子风用力咬了下嘴唇,一阵疼痛之后,嘴里有了淡淡的咸味,麻木的头脑马上清醒了不少!
“弟兄们!”凌子风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士兵们的耳畔,“这里距离坦能堡只有十几里地,大家再加把劲,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继续前进了十几分钟之后,坦能堡内高耸的塔楼隐隐约约出现在地平线尽头,队伍里面发出一阵欢呼,战士们的脚步顿时变得轻捷起来,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温暖的炉火、热腾腾的饭菜和舒适的床铺,在城墙的保护下,他们可以尽情地享用这些,等恢复体力以后,再与帝国军决一死战。
然而,刚刚走出数十步远,战士们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凝结起来!
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面在铁蹄的践踏下微微地颤动起来,凌子风循声望去,只见一团尘土自队伍后面的平线上冉冉升起、迅速靠近,并且不断扩大,铠甲和武器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丝苦笑浮现在凌子风的脸庞——想不到,苦苦挣扎了一天一夜,牺牲了数万弟兄,最后依然无法摆脱不了灭亡的命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吗!?
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包括凌子风在内的自由军团将士们心中忽然有一种残酷的放松感,战士们相互拥抱着告别,然后在凌子风的马后排成一道单薄得不能再单薄,松松垮垮的散兵线,血迹斑斑、破损不堪的武器随意地拿在手中,神态轻松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军队!
“弟兄们,我们一起去死吧!”凌子风高呼一声,催动战马迎着滚滚的尘烟冲了过去,在他的身后,数十名骑兵紧紧地跟了上去!
一阵狂风吹过,漫天的尘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出现在凌子风的视野之中!
“自己人!”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看见自己人的惊讶!
“大哥!”奥西里斯满是泪水的眼睛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双手紧紧握住凌子风的双手,生怕他再次从自己的身边溜掉!
“还是我说的对吧!?”荷鲁斯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军团长武技这么高,敌军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呢!?白白浪费了你那么多眼泪!”
荷鲁斯纵马跑到凌子风面前,关切地问道:“大人,你的伤不要紧吧?”
“没事,都是皮外伤!”凌子风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然后好奇地问道:“看起来你们的突围好像非常轻松,是怎么做到的?”
凌子风发现荷鲁斯率领的部队人数与突围前相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些,感到非常奇怪。
没等荷鲁斯说话,奥西里斯就既不可耐地说道:“这都是荷鲁斯大哥的功劳!”接着他详细解释起来,“我们趁着敌军在围攻你们的时候悄悄从营垒的左后侧撤退,先用迅猛的突击冲垮了监视的敌军,然后一口气向前跑出十几里地。这时候我们都觉得要继续前进,可是荷鲁斯大哥却把部队带到路旁的一座小山里隐蔽下来,等到午夜的时候,他又亲自率领五百多名骑兵回去偷袭城下的敌军,把敌军搞得乱成一团,然后继续前进。路上不断遇到被打散的弟兄,队伍越来越大,现在应该有一万三四千人了!”
凌子风用钦佩的目光望着荷鲁斯,诚恳地说道:“荷鲁斯先生,回到坦能堡之后我这个军团长的位子就让给你!为了这些弟兄不再因为我愚蠢的指挥送掉性命,你就不要推辞了!”
荷鲁斯看着凌子风凝重的表情,知道对方是发自内心的请求,于是缓缓说道:“军团长大人,请让我在考虑考虑,到了坦能堡之后,再答复你,可以吗?”
“好,咱们一言为定!”凌子风高兴地说道:“那咱们就全速前进,尽快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