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容易摆脱了这位啰嗦大夫,如释重负地大大吁口气,回头一看,老王还在那儿握着梅子的手不住地轻声唤着,护士站在一边无可奈何地瞪眼:“先生,你太太麻药还没过,听不见你叫她的,麻烦你让一让,让我把病人推到监护病房去好不好?!”
我赶紧跑上前,拉开老王,冲着护士小姐不住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他是太担心病人了,情绪有点不稳,您先推病人过去吧。”
护士小姐不耐地应了声,推起梅子就走。
我扯着王松成在边上坐下,他瞪着梅子,直至那位护士小姐推着病床走出了他的视线,这才颓然靠倒在椅背上。他闭着眼沉默了片刻,才低沉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没事,就是让护士小姐有点生气了。”我无所谓地应道。
“嘿,”王松成牵牵嘴角勉强一笑,“梅子手术费还缺的那几万是你帮着垫的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谢了。”他低声说。
“行了,你也别谢什么,我是想着梅子早好,你能早点做出个决断来。”
他长长吁出口气,双手背在脑后,望着身前空空地长廊,午饭时间,医院大夫下班,也就没什么病人,平时挤挤攘攘的长廊显得格外开阔,那股无时无刻不充斥在空气间的淡淡消毒水味,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你的话,”他淡淡一笑,有些落拓憔悴的脸上透出几分平日的优雅,“我承认,我绝不是个好男人,更不是个好情人,好丈夫。”
“也许你说得对,如果梅子地病能彻底治好,我是该彻底做出个选择,不管是对梅子还是对……她,我,都欠得太多。”
“阿锐,”他向我伸出手,我疑惑地看看他,王总同志自嘲地一笑,“交个朋友吧!”
“切!”我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不当你是朋友,我拿钱帮你?我有病啊?!”
我第一次见到王松成轻松地笑了,笑得那么自在,眉宇间的皱纹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但是还不到三秒钟,那些阴云又郁积到他的眉头,他沉声说道:“阿锐,今晚有空吗?我想和你一起去见见连可容。”
第十二章惊“喜”(上)
对于王松成要和我一起去见容姐的要求,我没有多想,随口一句“行啊!”就应了下来。wWw;话是出口了,却越琢磨越不对味,老王要去见容姐,能说什么?!自然是要去做了个断,我跟在边上算什么身份?!是算蓉姐的“奸夫”?还是老王的交易人?或者说是他们夫妻俩的“朋友”?咳,瞧这乱给添得,我想得头皮发麻,已经答应了自然不好反悔,我心底里又确实极想听听老王要和容姐说什么,于是惴惴不安中挨到了下午放学。
王松成打了个电话来,说要到学校接我一块过去。在校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一辆银灰的奔驰无声无息地在我跟前停住,扬起一地落叶,车窗摇下,王总伸出头招呼:“阿锐,上车。”
“去哪儿?”我坐在宽敞舒适的副驾座上问。
“徐宅。”他说。
“哎?!是容姐定的地方?”我有些奇怪,这不太象她的风格啊?!
“嗯。”老王轻轻应了一声,不再搭话,大奔稳稳地向市区疾驰而去。
“徐宅”并不是一户人家的住所,而是一家坐落在市中心旧宅院里的特色高级餐馆。这个宅子据说原本在解放前是一家徐姓大户人家的院子,修得典雅气派,几进灰白的小阳楼完美地融合了中国传统艺术风格和国外建筑的特色,肃穆雍荣。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贵气。院子里那几株近百年的老樟树荫荫郁郁,一年四季常绿,叶如华盖,几幢小楼半遮半掩地矗立其中,透着几许神秘。
这院子作为文物建筑保留下来,原本一直是泽城某个政府机关地居所,近年搞活经济。市里见这地段金贵就把这房子给出租了,于是成了家餐馆。餐馆的主人见识也不凡。接了这地,借着老宅的名气把餐馆的名字就取作“徐宅”,对老宅子也没作大的变动,借着那古韵,把整个餐馆装饰得象三四十年代上海滩的怀旧味道,经营的是各国美食,西餐为主。这价格确也不菲,一顿饭地价格能让工薪族吓出身冷汗来。
这个餐馆还有一个特色,便是静谧。馆子老饭立了个规矩,如果在“徐宅”吃饭大声喧哗吆五喝六的,就会被服务员请出餐厅并被作为不受欢迎地顾客,下次就不许进门了。因为这一条,这家馆子成了泽城做外贸的新富和小资们的最爱,但老底子的泽城富户们不喜欢这调调。管爱上这儿的家伙们为假洋鬼子。
容姐可绝不是那种爱捧着黑咖啡,在昏黄灯光下透过缕花的铸铁烛台,浅望对坐男子,在仿古留声机的靡靡幽歌中淡然轻笑地女子,她更象是从水泊梁山中走来的铿锵红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爱就爱个彻底,恨就恨得入骨,活得淋漓尽致的好女子,这才是她。
车窗外夜色灿烂,霓虹闪烁,快乐的人群来来往往,只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玻璃,窗内窗外似乎就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在车内的世界里。安静、沉闷而尴尬。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