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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皆视本岛与中土血脉一体,以往,天大的变故都未能改变这一铁定事实,而今,投敌判国这一罪名,为何您来承受?我们家族后代,能负得起么……”
“混帐东西!”幕后,突然传来一声力道十足的呵斥。
少年目光一顿,见未有其他变化,又紧接道:“再者,对此事,中土绝不会放松警惕,近些年来,更是隔海冷望,虎视眈眈,一旦岛内生变,中土必先棋先招,兵戎警世,那时,我等进退两难啊!”
“放肆!”幕后苍老的声音陡然又起:“凤仙岛物产广博,兵强马壮,又有魔王相助,更为抗击中土上佳之资,如此,西接魔国,东连太域,永结盟好,实为我全岛之大幸,何惧之有!再说,事已至此,即使本王改弦更张,城中五大长老,也决不会答应!”
少年皱眉凝目,进而急道:“休说本岛万难脱离中土,即使如您所言,若干年后,我等充其量也不过是西方魔王和太域狼国手中借以制约中土的一枚战略棋子,日后,若听从指使,则兄弟相残,火殃岛内;稍有违抗,则便命操他手,连累后代,荼毒百姓,实在是后患无穷啊!”说到这里,少年喉中几近哽咽,缓缓地,抬起了头,仰天震颤着。
“听你所言,为父反倒成了无用之辈,”幕后,那声音一轻,但瞬间,未等少年反应便又怒声陡起:“不孝的逆子!五大长老,个个骁勇善战,数万黑兵,斗志昂扬,这,难道都是吃素的!”
“父王……”此时,少年已是双目垂泪,哽咽难言,突然,他双腿一软,朝那隔断了父子距离的厚重帷幕,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喉中堵着千斤巨力一般,哀泣道:“我……实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幕后,声音一厉,继而萧瑟道,“世间很多事,都是想不明白的”沉重的长音缓缓传出,似乎开口间,所有的沧桑都在这万丈高空之上的厅堂里弥漫开来……
“你,回去吧。”刚刚停住的话音又低缓着补了一句,一瞬间,好象苍老了许多。
第077章:密语
一听此言,跪在地上的少年泪花一闪,蓦然怔住了,定定仰望着宽大厚重的帷幔,许久,才微微颔,狠狠抿了抿棱角分明的嘴唇,忽然,挺身而起,表情复杂地凝视了帷幕一会儿,转身向幕前的黑窟走去。!(本書轉載待至洞口,少年又侧目看了一眼悬垂的帷幕,深深吸了口长气,双臂一垂,两掌平地一压,力道及处,一股奇异的白气自脚下翻腾而出,弥漫成云,一震之间,竟将他整个身躯托载起来,继而身随云移,顺向从幽深的黑窟中飘落了下去。
沉沉的黑暗一闪而过,少年缓缓落下,反掌之间,云团合然一收。
眼前呈现的,是另一处更大的殿堂:昏光照射下,八根粗壮的明柱,分左右两排,将大殿高高擎起,正中,便是宽阔的主殿,平整的黑石地面上,泛着冷冷的幽光,一直通向正前方高窗下的黑暗之处。
堂上,各大明柱一旁,分别亭立着一位罗衣云鬓的侍女,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什么模样。
主殿两侧的明柱后面,幽暗的高墙上,分列悬挂着八帧灵光图画,幽幽光晕中,按画面的内容看来,左侧,依次为云影天光图、大地混蒙图、男女共浴图、天帝盛宴图;右侧,分别是五鬼索命图、群兽合欢图、神龟出水图和百鸟朝凤图这些内容玄奇的图画,尺幅巨大,也不知寓意何在。
最近处,也就是少年落身的右边,分阶而起的高台上,一方翘肩巨案傲然鼎立,后面,置一尊天鹰展翅罗圈椅,背后的堂壁上,赫然是一具魔鬼啸日的图腾浮雕!
举目四望,宏大幽深的殿堂上清冷阴森,若非堂前端立着水衣侍女,当真便如阴魂隐蔽的九幽地界。
当下,少年也不多看,只是绕过了眼前的巨柱,步履傲然地向大殿正前方走去。
周边几位侍女一见少年,齐而躬身,柔声示礼:“少主。”
少年见状,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继续前行,当走到最前方时,身子一顿,转向了一位侍女,轻声道:“云袖,近日父王临政,是否提过那些事?”语音轻微,几不可闻。
这个叫云袖的侍女忙躬身示礼,迅扫了一眼大殿,轻声道:“回少主,还没有。”
少年微叹了一声,正待转身,大殿左边忽然传来了一串苍老的干咳和喘息声,少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声处走了过去。
“喀喀喀喀……“天帝盛宴图”下面,一方低矮厚重的石门正缓缓打开,少年闪身而入。
这里,为一处简陋的栖身斗室,石门后,一位头花白的老妇正佝偻着身子打理房室,见少年入内,慢慢转过了身,幽暗的面庞上,一双看不清神色的眼睛望了过来,涩声道:“少主,那事儿,可有变化么?”苍老的面庞上,皱纹纵横,一如起伏的山川。
狭小的斗室内,少年踱了两步,仰天叹了一声。
老妇见状,便又俯下身来,继续操持手中的活计,低沉道:“世间的事啊,若乱起来,也是人鬼难测,不过乱起来的只是表面,真正的东西,无论怎样,也是乱不了的……时候一到啊,自然有人来收拾,就像废弃多年的老屋,不管怎么乱,主人一来,都会好起来的……”老妇话未说完,又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少年听言,两眼中精光一亮,但随又暗淡了下去,似在质疑,又像在寻思什么。
良久,老妇瞅了一下黑幽幽的门口,缓慢道:“不过呀,遇到事儿,要沉住气,天下无事,庸人自扰,依老身看来,乱的,只是你的心啊”
此时,少年微微颔,轻声道:“老人家说的是,不过,这种受煎熬的日子,要把人逼疯的……”
老妇听罢,嘴角一动,缓缓道:“自从老身入殿为奴,还没有……”
她话刚开口,踱步沉思着的少年微微一震,急忙转身,看向老妇道:“老人家,您千万别这样说,这其间,虽有往日锥心刺骨的遗恨,但佩儿从小就把您当成自家人看待的,只是父王……”
“自家人?呵呵,”老妇凄然地笑了笑,长吸了一口气,自释道:“老身没有变成刀下鬼,已经是大王开恩了,哪还……咳、咳咳咳……罢了,还是看眼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