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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他?”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但夏美她说他是很重要的人。”
“的确,他对你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
“可我为什么完全都没有印象呢?不只是他,还有雄哥、死人团长、夏天、夏美,为什么我全都不记得?”她变得有些激动,“我觉得我没有失忆,因为我明明就很清楚地记得爸爸妈妈哥哥还有灸舞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说那是假的?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看到夏宇的照片我就觉得我应该记得他的,可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为什么不管我怎么拼命拼命地去想,脑袋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
心中压抑了多天的无助与恐惧在瞬间爆发出来,她无力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如果那个夏宇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我都没有见到过他?他为什么从不来见我?”
鬼凤弯下腰,用手抬起她已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柔声问道:“你真的很想见他?”
无法止住泪水的泛滥,她无语地点了点头。不管结果怎样,她都想见他一面,那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那好,握着我的手,然后闭上眼。”他向她伸出了左手。
照他说的将自己的右手交到他手中,轻轻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始终都没什么动静,鬼凤的手也不知在何时抽离开了,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客厅。
“鬼凤?鬼凤?”她试着呼唤他的名字,但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鬼凤的房间吧!夏美曾经带她参观过,只是两个人不一会儿就被鬼凤以吵到他睡觉为由给赶了出来。奇怪,自己刚才明明是在客厅里的,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儿?而他带她到他房间又是要做什么?
她正奇怪着,忽然发现房间的单人床上躺着个人。是鬼凤吗?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仔细看着那张陷于沉睡中的脸。是和鬼凤一模一样的脸,但感觉……是夏宇!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正是他们口中的夏宇。
虽然是和鬼凤完全一样的脸,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张英俊的脸庞,由指尖传递来的温热迅速温暖了全身,同时她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随那股暖流一点一点地填入自己的内心深处,满满的,仿佛马上就要充溢出来,而刚才那么强烈的不安与无助也早不见了踪影,难道这就是他的“重要性”吗?
他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是要醒了吗?这可怎么办?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一道强光闪过,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自己已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难道只是一场梦吗?”可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哗啦掀开被子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房门前。打开门,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鬼凤。
“刚刚那个人……”
“他就是夏宇,只不过受了伤还处在昏迷状态中,而我和他共用一个身体,刚刚是我用传心术让你进入我所建立的虚拟空间,你见到的也只是他具象化后的意识。”
“那个……谢谢!”
“谢谢?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见到了夏宇,虽然我还是记不起他是谁,但心里已经完全不像之前那么的不安与无助了,谢谢你!”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其实是个好人?”他笑着打断她。
她露出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当然不能告诉她这是她不久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笑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她由衷地想说一句:“鬼凤,你真的是一个好人,谢谢!”
ROUND19
轻轻地关上房门,他转过身一头倒在了床上。床头柜上的台灯投射出昏黄的光线,暧昧地勾勒出这间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喂,夏宇,你也差不多该醒了吧!”
体内传来那个人若有若无的回应声。等他完全好了以后,自己也就应该永远地离开了吧!虽然才被唤醒没多久,但对于这具肉身还有和他共用身体的这个人,他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是他又和他不一样,他熟悉他又不了解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高傲洒脱、独来独往的,对于那个“笨蛋夏宇”不会有丝毫的留恋,甚至有时会瞧不起他的犹豫与无能,但当分别真的来临时,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又会有那么多的挣扎与不舍?
好人吗?他将手高举向天花板,呆呆地看着掌心里细碎的纹路。
他从来就自认不是个好人,也从没想过要当个好人,当然也不会认为这个复杂的世界是用简单的好与坏就可以来区分的。直到他遇到了夏雪,她是第一个用那么真诚的、不容人反驳的语气说他是好人的人,而她这么认为的原因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他爱喝优格,一个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因为她,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当个好人试试看,想要像她一样单纯地看待整个世界,单纯地生活。然而自己终究还是没办法做一个好人,为了她和夏宇能够在一起,他最终选择了一个人承担这一切,默默地离开。
要说再见了,但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嘴角微微扯动着,勉强挤出一丝带着苦味的微笑,这才是潇洒的鬼凤大人所应该有的表情。他这么想着翻身入睡,也许只有在梦中他才能够成为一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