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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涯呢?她虽表面冰冷,但内心呢?那是一颗布满伤痕的心啊,难道要让天涯代铁流玄、代解九琅承受这一切吗?
纷乱、纷乱,君自傲再看看云紫烟,心情更加纷乱不堪。
重生
看着哭作一团的解家三口,众人均摇头叹气,心中所想,与君自傲大同小异。沈绯云几次想张口说上一句:“解伯伯,我一定求我爹,让他为您多说好话,让人不为难于你。”但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论自己还是爹,都没有这个把握和份量。
良久,君自傲终长叹一声,缓缓道:“就当我从不知解九琅这个人……我们走吧!”言罢转身便走。
连同解家三口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解九琅难以置信地道:“君公子,你不要老夫出面澄清真相了?”解意辉则先是一愣,随即冲着君自傲重重磕了一个头,颤声道:“多谢君公子!”云紫烟泪眼朦胧,却不知说什么好。
风巽几步追上,皱眉道:“那天涯呢?天涯怎么办?”君自傲淡然道:“换作她,也会做出如此选择。只要我们心底坦然,世人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好了。可若为了自己而逼得别人家破人亡,纵使天下人不说什么,难道我们的心中就可无愧么?昔日的解九琅已经死了,今天的解九琅,与铁流玄全无关系。”
口中说着,脚下不停,一番话说完,人已经走到客厅之外。其余几人见状,只得跟了出来,留下兀自发呆的解九琅、感激涕零的解意辉和泪流满面的云紫烟,追着君自傲离开了解府。
柳依依追上君自傲,道:“君公子,小女不知你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君自傲坦然一笑,道:“事实真相我们已经知道,这就够了。只要我相信天涯,哪管世人怎么说?谁若再敢说天涯是弑师恶徒,想要向天涯动手,君自傲一人奉陪就是了!”
一番话说得豪气万千,沈绯云在旁大受感染,激动地说道:“君大哥,别忘了还有绯云!”风巽亦道:“不论你是对是错,但谁想动你,就让他先来问问风某吧。”御风道人摇头笑道:“师弟呀,你说我这当师兄的,能不帮自己的师弟吗?”
极道灵使一言不发,只默默地跟在君自傲身后,谁都知道,此君对君自傲只会一心服从,绝无二志。
君自傲会心地一笑,道:“好,管他那么多,咱们追天涯去!”
夜色笼罩下,天宁府万家灯火燃起,夜市上人流不息,一派歌舞升平。
天涯独自一人徘徊在长街之上,身外的繁华喧嚣不能感染她分毫,在她的心里,只不断闪现着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和天宁府内所有天涯熟悉的景物交织纠缠,让天涯时而微笑,时而叹息。
离开君自傲后,天涯突然觉得生命已经没有了意义。可从前的她不也是如此么?报了家仇之后的她,不也是茫无目的、四处流浪着么?为何直到如今才生出这种感觉?只是因为,这中间她曾“拥有”过一个君自傲么?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昔日居住的那间客栈前。与别处的喧闹不同,此处一派冷清,毕竟这里曾发生过骇人听闻的血案,百姓们连走路都要避开这里,更无人敢再在此开店,一到夜里,这条街上更是空无一人。
看着破败的客栈,和门上那已经残破的封条,天涯不禁想起与君自傲的初遇,那时他的身边还有个美丽的女孩,一个叫言雨澜的、深爱着君自傲的女孩。
从前她并不能体会这种感情,但此刻她却是感同身受。现在的她,不是和当日的言雨澜一样么?不是一样偷偷爱着君自傲,却不敢说出口么?
不同的是,她最后离开了君自傲。从此以后,她又是独孤一人,而且背负着叛门弑师的罪名。但她却从未想过这样做值不值得,她只是不忍让君自傲为难,不忍让君自傲因她而痛苦。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在一个人的心中,初恋情人占有怎样的地位,那是抹不去的永恒记忆,那是永远刻骨铭心的美丽回忆。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也不会忘记君自傲,所以她也知道:君自傲这一生,都不会真正忘记云紫烟。
如果要她去伤害君自傲,她宁可死。所以她也知道:如果要君自傲去伤害云紫烟,君自傲会是什么感觉。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离开并不是因为无情,离开恰恰是因为情深。
脚步移动中,不知不觉来到了昔日举行真龙比武大会的广场,如今这里已成了菜市场,此时买者、卖者均已不见,只剩下一地的菜叶烂果、腐鱼臭肉,味道堪是刺鼻。但天涯却浑然不觉,只望着广场中央那曾是擂台的地方发呆。
君自傲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天涯不禁轻叹一声,自语道:“天涯,你何时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了,还到这里来作什么?”随即用冰冷的声音,像是在告诫自己一般说道:“记住――你是人人惧怕的邪印尊者,你是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感情的人!”
然而她为何仍留着柳柔为她梳成的女子发式?口中说得再强硬,这发式还是出卖了她,让所有知道她与君自傲这一段故事的人都能看出,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冰冷的邪印尊者了。她永远也变不回去了。
收起纷乱的思恕,天涯终决定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一股奇异的气息却让她驻足。那股气息自地下而来,渐渐涌出地面,在青石广场中央慢慢凝聚,一股阴冷邪异的感觉袭来,天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是什么?是敌是友?天涯凝视着气息凝聚处,只见气息渐渐凝聚成一个黑色的人形,天涯讶然而视,沉声问道:“什么人?”
“什么人?”那黑色人形自语道:“是啊,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片刻后,忽道:“你这身黑袍……我想起来了,是邪印尊者的黑袍……难道你是邪印尊者天涯?”
此时天涯已完全看清,那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化为人形的黑色液体,随着那人形的晃动,液体不住流动,并散发出阵阵腥气。天涯忽然觉得,那些黑色的液体是血。
“你怎么知道我?”天涯沉声问道,同时暗自气运全身。
那黑色人形晃动着,一副随时都会突然破碎成一地黑血的样子,自语般道:“我……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这里有我的朋友,所以一醒来,我就拼命向这里跑……难道你是我的朋友?不,不对,邪印尊者怎会是我的朋友?我……我的朋友是……是……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