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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剁稚,扬鞭打马,双马齐嘶一声,飞般向前奔去。
沈绯云看着君自傲的背影,渐渐呆了。忽然间,他从那背影中看出了很多东西。他突然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人相比,竟如沙石般渺小。同时,一股豪气也被激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变了。
而天涯已然退到车箱最深处,将头包在黑袍中,不让人看见他那泪水狂涌的双眼。
就这样,君自傲不断以鬼噬食取禽鸟走兽,再反运鬼噬,将生气传给两匹马儿,几乎不眠不休地向七阴山赶去。
初时,君自傲日渐衰弱,人也渐渐消瘦,但十余日后,竟渐渐复元如初,且愈发精神起来。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这样不断正运、反运鬼噬,已在不觉间将这招练得更为精湛纯熟,更加凌厉有效,从前他噬食生气,却不能尽为己用,总会白白损耗掉大部分,而如今却可将生气半丝不落地全部吸收,只要三两只雁雀之类的鸟儿,便足够他与双马一天之需。
沈绯云一直奇怪,自己和天涯随着君自傲如此折腾,竟然并不觉得如何辛苦难耐。而天涯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偶然发现,每当夜深人静,自己与沈绯云均已睡熟之时,一股阴气就会将他们轻轻包围起来,向他们送来温暖的气息。
天涯由此发现,自己原来还有那么多的泪水。
转眼已有月余,马车渐近北方,天气也变得更加寒冷。这天行至一座大镇,君自傲破天荒地将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前,回头笑道:“离七阴山不远了,咱们休息一日,买几件厚衣服,好好洗个澡再走也不迟。”
沈绯云跃出车箱,道:“君公子总算肯歇一歇了。不过说来也怪,这一路奔波,我倒并不觉得累。”天涯在车内冷哼一声,道:“糊涂蛋一个!”沈绯云未听清楚,问道:“天公子说什么?”天涯又哼了一声,道:“没什么!”
君自傲笑笑,将天涯扶下车,来到店内。沈绯云急忙冲到前边,着店伙计安排客房,到柜台上交了压金。
待安顿妥当,君自傲请沈绯云照顾天涯,自己独自出门置办衣物。
其实置办衣物这等事,只消吩咐下客栈小二,他自会替客人安排妥当,但如此一来,钱便要从沈绯云交的压金中扣除。君自傲不好意思总用别人的钱,可自己又囊中羞涩,这才独自上街,打算看看可有便宜衣服卖。
走不多远,一个小丐突然扑到他面前,伸手道:“大官人,可怜可怜小的吧!”君自傲见他只有十一、二岁年纪,身上衣不敝体,手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头发乱蓬蓬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刘星来,心中一酸,便探手入怀,想掏些钱给他。
不想伸手一摸,才发现怀中不过只有五、六块散碎银子。仔细一想,自当日加入言家班至今,自己一直都在花别人的钱,自己家底如何,却早忘了去想,不由脸上发红。
那小丐眼中充满了期待,双手伸得笔直,只等君自傲拿钱出来。君自傲一咬牙,摸出一两银子塞在他手中,赧然道:“小兄弟,在下也不宽裕,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那小丐平时讨钱,十讨九空,偶有大发善心者,也不过赏几个铜子了事,今日竟有银子入手,哪还嫌少,倒是欢喜得不行,接过银子重重地磕了个头,欢天喜地地去了。
君自傲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方要走,忽有七、八个小丐围了上来,齐齐伸手讨钱,口中“大老爷”、“大官人”、“大善人”地叫个不停。君自傲大感手足无措,看着这些小丐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善心大动,将银子全数掏了出来分给他们,苦笑道:“我这里只有这么多了,都给你们,自己去分吧。”
众小丐接过银子,谢也不谢,欢叫着,一窝蜂似地跑开了。
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君自傲又是一阵苦笑,自嘲道:“君自傲啊君自傲,你这穷光蛋还有钱布施别人吗?你把钱都给了别人,自己可就一贫如洗啦!”
话音方落,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大王缺钱用么?”君自傲一怔,随即想起这正是那个随行左右的青鬼,暗想这些日子倒把他给忘了。他功运双目,见青鬼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笑道:“你怎么这么多礼?唉,我现在身无分文,钱实在是缺得不能再缺了。”
街上行人及路边摊贩见君自傲面对空街自言自语,不由议论纷纷。几个妇人低声道:“这人莫不是傻子?”“我看差不多,方才他还拿出那么多银子给小叫花子呢!”“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怜。”
君自傲听得一清二楚,不免窘意大生,忙展开瞑界,将青鬼带入其中。青鬼先是大惊,既而喜道:“这可是大王的‘瞑界’?”君自傲道:“不错,你也知道?”青鬼道:“是啊,只是小的职位低微,却从未蒙大王召入过。”
君自傲道:“在街上与你说话多有不便,这才想到这‘瞑界’。你问我是否缺钱用,当是有解我贫困窘境之法吧?”
青鬼道:“游方大人可将冥钱变化**间的银钱,大王若缺钱,不妨……”君自傲道:“不可。以此种法术骗人,与强抢何异?”青鬼惶然应道:“是、是!那……那且让小的再想想……”
君自傲灵机一动,道:“你且四处打探一番,看此地可有恃财横行、为富不仁者。”随即解开瞑界。青鬼应了一声,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