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低头,却见叶秋儿早带着倦意和幸福的微笑沉沉睡去。
“这丫头……”李无忧笑了笑,抬头,眼光却又落到那三十二字上。看了一阵,只觉这字狂则狂矣,其中似乎又隐含了一种寂寞萧瑟之意:因剑指宇内,无抗手辈而寂寞;因世情看透,苍茫天地竟无可于对话之人而萧瑟。
越向下看,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寂的出世之念,慢慢充盈了整个心中天地,不知觉间,他已然长身而起,拔出无忧剑,照着那纵横捭阖的笔势,缓缓舞动开来,山洞中顿时剑气惊雨。他越舞越快,似有惊雷霹雳,又似有春雨淅淅,片刻之间,却又转成龙啸凤鸣。
“纵笑今古,天地鬼神尽虚妄故可恃唯我;横眉乾坤,圣贤哲达皆粪土而君子自强”这三十二字,直如龙蛇急走,遍游他全身一百零八大穴。每一次出剑,都似重若千钧,又忽地轻如鸿毛。转合之间,眉发上指,肌肤间似有水银流动,带着一种入地引力,直若要将他引如阿鼻地狱。髓骨间,却又轻气上扬,似要带着他乘风飞去。
初时他尚是以剑作刀,但渐渐的已经是刀剑不分,只是隐隐的一股刀意在剑中流畅。
叶秋儿被一阵时缓时急时重时细的锐风破空之声惊醒,睁开眼来,却见眼前瑞彩千条,霞光万道,一人披头散发,蓝衫飘飞,长剑咄咄,身形婉转,纵跃飞腾,似欲乘风直上青天九万丈。
她只觉得那剑势时而如幽涧溪流潺潺,天上浮云轻轻,时而却又如奔雷急电,倾山移海,无形的压力只将她逼得疯狂后退,贴到墙角,运气相抗。远远的,只见那个蓝衫人影时而疯狂,时而儒雅,时而忧愁,时而大笑。她忽觉得面上有蚁爬感,轻轻一摸,不知何时自己竟已泪痕满面。
睥睨天下的傲气,乘风归去的逸气,饶指断肠的情意,交替占据了李无忧的心灵,他须发皆张,仿佛有洪流在肌骨间流动,带得他全身每寸肌肤都鼓胀。
“李大哥!”叶秋儿忽然惊叫了一声。
“可恃唯我!”李无忧忽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电芒,猛地朝那石门劈去。
“轰隆!”一声,石门成粉,眼前光华大盛。
李无忧踉跄后退半步,支剑半跪,喷出一口鲜血,喃喃道:“好霸道的刀法!”
呆立半晌,他猛然想起什么,回头过去,却见叶秋儿右手捂着左臂,满脸痛楚地倚在远处的洞壁,诧异道:“秋儿,你没事吧?”
“你试试让我砍一剑,看有没有事?”叶秋儿没好气道,“还不过来给我上药?”却是她躲避不及,竟然被一道剑气所伤。
李无忧傻愣愣地跑了过去,替她包扎起来。
好半晌,他才搞清楚状况,暗自匝舌,这山洞的前后少说有七丈,叶秋儿居然还被自己剑气的余波所伤,这套刀法的威力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叶秋儿听他说起那三十二字竟是一套绝世刀法,也凝目观看,模拟那刀意流动,却刚看了几字就觉得头昏脑涨,怒道:“哪里是什么刀法了?分明是整人的妖法嘛!”
“晕!明明是你功力不够,还在这强词夺理?”李无忧气结。
叶秋儿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笑道:“可能是吧!别管它了,我们进去看看,里面说不定有宝贝也不一定呢!”
“等等!”李无忧停下脚步,使了个法术,毫不客气地将那些紫色何首乌全数收归乾坤袋中。这些都是宝物,不拿百不拿。
叶秋儿见他小小一个袋子竟然能装下那许多东西,顿时想起什么,疑道:“这莫非就是我玄宗开山的青虚祖师随身的乾坤袋么?”
“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据师父说,大概四十多年前,他有次去昆仑后山散步的时候,遇到一个很邋遢的道士,非要将这袋子送他,倒没想到装东西倒确实好用。”李无忧胡扯道。
“啊!那多半就是青虚祖师了!”叶秋儿大喜,“那……那他后来再见到那道士没有?”
“没有了!不过那道士倒是传了他好多玄宗的武功法术,有空我教你啊!”李无忧随口敷衍道。
“好啊!好啊!你现在就教我吧!”叶秋儿雀跃道。
晕!这丫头怎么听到风就是雨。李无忧这么说只是为以后自己使出某些失传的玄宗密法做铺垫,但此时引火烧身,无奈下只得传了她三招星河剑法的补遗。
叶秋儿长剑一挽,方踏出一步,却忽然闷哼了一声,再不能上递一步。
李无忧忙上前搀扶住她,诧异道:“秋儿,莫非你脚也伤了吗?”
叶秋儿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李无忧一愣,随即贼贼地笑了起来。处子新破,自然不良于行。叶秋儿又羞又气,又掐又打。
闹了一阵,终究是不能立时行动,二人就又休息了一天。翌日,叶秋儿便开始学武,那三招星河剑法很快被她学得似模似样,让李无忧也不禁唏嘘。自己所遇人中,除开自己,怕就数这丫头资质最高了,难怪四宗愿意选她做十二天士之首。
二人的伤势既已全好,以李无忧强得变态的大仙武圣身手,要从绝壁下去,已是不难,但石门已开,自不能入宝山而空手了。
石门之内,却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殿长宽约摸都是二十丈,高五丈,总共由十二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撑起,天花板以蓝色水晶为背景,上方镌刻有黄金和钻石造就的日月星辰,端的是巧夺天工。四面的墙壁上各悬有三颗鸡蛋大小的明珠,地面以名贵的水彩石铺就,在珠光映照下,显得富丽堂皇。
整个大殿,除了那道石门外,似乎再无别的出入口。正对石门的方向,有一雕白玉龙巨椅,除此外,就只有大殿的中央有一个三丈方圆的四方水银池,并无其他大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