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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比斗,李无忧只守不攻,文治只攻不守,攻方攻得酣畅淋漓,守方守得滴水不漏,但李无忧如同闲庭信步,潇洒怡然,文治仿如狂风骤雨,奔雷闪电,只将围观众人看得心旷神怡。
文治自己却已是越打越是心惊,李无忧柳枝所指,无一不是自己剑法中的漏洞,若非他招式都是凝而不发,自己早已落败多时,但就是如此也逼得自己不得不慌忙变招,旁人只道他出招如电,千变万化,却不知他实是被李无忧逼得不得不变招,苦不堪言,但更可怕的还是李无忧口中所说的话,不是以前父亲传授剑法时的教诲,就是自己以前从想到的本门剑法的精义。他既不是正气盟弟子,本门剑法又能用到如此高的境界,难道他是曾祖爷爷文载道转世不成?
又斗盏茶功夫,文治此时已是冷汗狂冒,进退失据,李无忧见此长啸一声,右手一扬,柳枝脱手飞出,文治不防他忽然由守转攻,大吃一惊,惶急下将直进之剑改为倒竖去挡,出乎他意料,那柳枝一触剑锋竟立时断成两截,速度却不减反增,“噗”、“噗”两声,射中他曲池、檀中两穴,全身真气立时被封。
风灯摇曳,刚刚盛开的昙花为方才剑气所激,四处飞扬。众人如痴如醉,竟都忘记了鼓掌。
文治将长剑一抛,俯身拜倒,热泪盈眶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月华如水,落英缤纷中,李无忧背负左手,右手倒持柳枝,面色沉寂。远远看去,这蓝衫淡漠的少年,孤高清远,仿佛遗世而独立。
朱盼盼和芸紫忽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使得她们芳心深处没来由的一阵悸动。她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此生岁月自己再也无法忘怀李无忧倒持柳枝的蓝衫背影。
司马青衫与陆子瞻看去,这倒持柳剑的少年,睥睨当世,顾盼间已是王气纵横,仿佛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一直默然旁观的无尘和尚忽双眼圆睁,一脸虔诚地看着场中那少年,如见佛祖。
有位当时在场的朝中学士,见了此情此景,回去后作了一幅《文治拜师图》,时人惊为神品。后来此图流入集市,有人千金买走,此后万金不易。据说,古兰魔族皇室有人听到此画的名气,想用百金求其赝品,竟然未能如愿。
比武结束,结局皆大欢喜。重返大厅,司马青衫吩咐下人重开酒宴。此时众人看李无忧的眼神都透着崇敬,而文治更是几乎将李无忧视作曾祖转世了,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搞得李无忧少了好多和朱盼盼和芸紫二女联络感情的机会,这次轮到他恨得牙痒痒了,心下恼悔自己刚才为何要看三哥的面子而不将这只苍蝇给杀了。但也正因少了李无忧的打扰,二女却彼此熟络起来,各自佩服对方才气了得,很快好如密友。
饮了一阵,朱盼盼和芸紫率先起身告辞。李无忧对文治耳语两句,见后者爽快点头,也随即对司马青衫提出告辞。司马青衫挽留一番,见三人去意坚决,也不再强留。
出了相府,芸紫对李无忧道:“李侯爷,小妹有事在身,先走一步,你送朱姐姐回去吧。还有,别忘了明晚的约会。”
李无忧明白她的心思,朝她感激一笑,说道:“公主放心,李无忧必定送朱姑娘安然返回。”
朱盼盼俏脸微红,正要说话,芸紫已笑道:“姐姐你可别辜负了侯爷一番好意啊。呵呵!姐姐若是有空,明晚也请同来一叙!”不等朱盼盼说话,已带着护卫上马车离去。
“那天……”
“那天……”
“朱姑娘你先说。”
“侯爷你先说。”
接连两次,两人同时说了相似的话,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尴尬一笑。
问明了朱盼盼暂住在西湖畔后,李无忧提议二人走路回去,朱盼盼颔首应允。
月色如水,夜风里流动着清新的气息,吹在脸上,柔和的,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已是子时,大街上不见人影,李无忧和盼盼两个人默默享受静谧的恬淡,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朱盼盼微微咳嗽了两声,李无忧解下外衣,从背后温柔地给她披上,柔声道:“更深露重,朱姑娘小心着了凉。”
朱盼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侯爷若不嫌弃,直接叫我盼盼就可以了。”
李无忧喜出望外,忙道:“好啊!盼盼,你也叫我无忧吧。”朱盼盼俏脸一红,以几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李无忧暗自诧异,听说朱盼盼来历神秘,但常年游历大陆,可谓阅人多矣,怎么如此容易害羞,口中道:“盼盼,那天真是多谢你提醒,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朱盼盼道:“侯……无忧,那天我不过是凑巧看见,举手之劳而已,你别放在心上。事实上也是你自己武功高强,才能从冷锋的剑下逃生。”
“冷锋?你是说那人就是传说中从未失过一次手的神秘杀手冷锋?”李无忧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大感头疼外,心头也隐隐有一丝窃喜,自己竟让冷锋失手了。
朱盼盼道:“就是这个冷锋。你以后还要多注意。听说冷锋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另外,你知道不知道是谁要杀你呢?”
李无忧苦笑道:“谁要杀我?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司马青衫,也许是耿云天,甚至是皇上,呵呵,说不定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