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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正色道:“大哥,这就完全是您的错了。”他为示亲近,称呼也顺势改成“大哥”,心中却想:老子能叫你一声大哥,真是你祖坟冒青烟了,清明重阳记得多给你先人烧点纸钱。
中年男子奇道:“不对啊兄弟,他们都说我生成这样是俺娘的错,你说说怎么是俺的不是了?”
少年心念电转:“生成这样当然是你老娘的错了,老子若有你这样的兄弟,还不倒霉死了,不过你我既然兄弟相称,一会即使说错了话,你若要杀老子也要顾虑一下是不是不够义气吧?”
面上却肃然道:“大哥,这真不是伯母的错。长得英俊不是你的错,但你若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就凭大哥你这举世无双的英俊容貌,朝大街上一站,那从八岁到一百八十岁的女子,无不吓得如痴如狂……
不懂?就是非常疯狂,为你神魂颠倒的意思……明白就好!她们对你指指点点,是因为她们喜欢你。你看她们是不是总在笑……在笑就对啊!她们那不是讥笑,是高兴的笑啊!你看过讥笑有这么开心的吗?
没有吧……没有就对了啊!至于那些男人,他们就纯粹是因你得到了一街女子的垂青,因此嫉妒你啊!他们笑,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你的妒忌啊!他们这是虚伪的笑,你想想他们那笑,虚伪吧……虚伪就对了啊!所以,大哥啊,其实也不怪他们,也不能怪伯母,要怪只能怪你太英俊,却偏要出来行走啊!”
中年男子彻底将长剑撤下,一脸麻子又开始跳舞,笑道:“看来真是俺的错了。兄弟你真是见多识广,听你这么一说,俺是茅坑顿开,好不开心。”
少年听他将“茅塞”说成“茅坑”只差没笑出声来,心道:“茅坑既开,你老兄可以饱餐一顿,自然‘好不开心’。”口中却谦虚道:“大哥这是说哪里话了,兄弟井底之蛙,比起您远胜百晓生的见识来,那还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只不过大哥一向虚怀若谷,气度远胜禅林虚心方丈,视珍珠如草芥,不愿意去深思自己的优点而已。小弟是旁观者清,这才能看得清楚。”
长剑彻底垂到地上,中年男子喜笑颜开,口中却不忘谦逊道:“哪里,哪里,远胜说不上,俺见识气度其实也就是比他俩强一点点而已。”他似又想起什么,忽道:“刚兄弟你说八岁到一百八十岁的女子都喜欢俺,难道其他年纪的女子就不喜欢俺了吗?”
少年见长剑垂地,心下一宽,笑道:“她们也不是不喜欢大哥,而是她们不是太小就是太老,看了大哥一眼之后,再不敢看第二眼!”
“这是为什么?”中年男子诧异道,“难道她们怕俺?”
少年心道:“你倒也有自知之明。”面上却露出崇拜之色,口中惊叹连连:“啊呀!哎呀!这么高难度的答案都被大哥你想到了,大哥你真是智慧如海,胸中有日月,心上有乾坤,左臂藏青龙,右肩藏白虎……小弟对大哥的景仰有如滔滔天河之水,连绵那个不绝……”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抬起左手摸了摸头,傻笑道:“俺没你说的那么好了!对了,她们为什么怕俺?”
“大哥,你想想。您是潘安在世,宋玉复生,所有女人见到你,难免立刻就要兴奋,可她们不是太小就是太老,心理承受能力当然就不怎么好,若是多看您一眼,难免立刻晕倒,严重些的就给高兴死掉了。所以她们心里真的是非常害怕见到大哥你啊!”少年正色道。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难怪俺每次上街,总有些老太太高兴得死掉。”他一顿,忽然皱眉道:“少了这么多人喜欢,很有些不爽,兄弟,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们不要害怕俺啊?”
少年暗自几乎没将肚皮笑破,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道:“大哥,办法兄弟我有的是,但我新楚朝廷明文规定,八岁以下,一百八十岁以上的女人一律不准谈恋爱。虽然您是世外高人,区区新楚国百万兵马,也不过弹指间就可让他们灰飞烟灭,但无官则民不稳,您就算是看在新楚百姓的份上,外加给兄弟个面子,放过她们好不好?”
“好,就给兄弟你这个面子。”中年男子已是心花怒放,自不再计较这点美中不足,“兄弟,没想到你看相的本领这高啊!俺一定要带你回山,你也给俺师父说说,免得他老人家总是看不起俺。”说时,他伸出右手去抱那少年。
少年大骇,强笑道:“大哥,有事好商量。”足下却倒退三步。
“兄弟,你别怕。俺师父虽凶了点,嘿,其实心地极好的。”中年男子憨厚笑时,又上前两步。
奇的是少年竟面有惧色,不住后退,口中急道:“啊!大哥,不,英雄……豪杰……大侠,你别再过来!”
中年男子奇道:“兄弟,你别怕。俺真没什么恶意。哎呀!你别退了,你身后就是悬崖。”说时,他扑了上去,想将那少年抓回。
少年对他“没什么恶意”的言辞置若罔闻;见他扑上,惊叫一声,大步后退,却一脚踩空,掉下崖去。立时一阵山风激来,少年神智迷糊,恍惚间他最后一个念头却是:他妈的!想我李无忧自诩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竟命丧于天下第一丑这等龌龊人手,苍天,你何其不公啊!
那中年男子习惯性地抬起右手,去摸自己的头,却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尚未回过神来,接着是一蓬血光暴起。他半个鼻子,随即掉了下来。
在剧痛之中,天下第一丑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英俊的容貌不能保全,而是:“俺终于明白刚才好兄弟他为什么怕得向后退了。”——如果有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挥舞着向不会武功的你扑过来,你会不会后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忽觉痛入骨髓,全身骨架几已全散,他艰难的移动双手,将一块块的骨头拼好,却一阵风吹来,又将骨架吹得七零八落。他大怒道:“奶奶个熊,连这鸟风也与老子为难。”伸出手来,去揍那风,手心一阵剧痛,倏然惊起。却是南柯一梦。
睁开眼来,他立时为入睑奇景所醉:一瀑碧水飞挂于陡崖之上,如星河倒泻,激到下面一块巨石之上,溅起碎玉琼珠。晨光透来,幻起道道彩晕,端的绚丽夺目。瀑下,一泓清潭,如翠凝碧。清风微徐,折起波光粼粼。潭上一道虹桥飞架,上有仙鹤轻舞,群鸥翻飞。顺潭而下,溪流潺潺,渐渐清澈,中有锦鳞游泳,兰芷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