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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思索着,慢慢地在小几旁坐下。而常伟却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
那女子看了常伟一眼,眼中又显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却没有说话,淡淡地一笑,然后轻轻的招了招手,那呆在马车中的丫鬟立即走了出来,提着一小水壶,在小几上添了两个小瓷杯,仔细的沏上了一壶茶,然后又好奇的看了方问天一眼,这才提着水壶,退回了马车旁边,却也没有再走进马车之中。热水滚烫,烟雾缭绕,倒像是那马车中早就准备好的一般。
方问天见那女子这样的神色,知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与常伟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她既然不说破,如果自己再加以解释,到显得自己没有风度了。
虽然方问天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一块岩壁之下,完全看不到阳光,但是透过远处的光芒,却也知道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在阳光的映射下,笼罩在群峰山谷中的薄雾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散了,空气极为透明,使得及远处的山峰上的景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空旷的视野,让人的心境格外的开朗。
那女子端起自己面前的小瓷杯,拿在自己的嘴边,却只是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放了下去,微微斜着目光看了常伟一眼,对方问天说道:“这位壮士虽然是公子的随从,但是在这荒山野岭,也不用那么讲究,还是让他坐下吧!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她说话时语气显得极为淡然,就好像方问天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方问天这时才有机会在近处好好的打量这个女!
说她是一个女子,其实方问天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准确。这女子的神情举止,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成熟与稳重,一派大家风范,这样的风范,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以及充分的人生阅历,是无法产生的。
她神情中总是一片淡然,仿佛以她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独立于万事万物的宇宙,这个宇宙的周转运行也独立出来,不受万事万物的影响。但是方问天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慈悲与哀伤,那是一种博爱万物的慈悲,那是一种伤痛万物的悲哀!
可是,看她的身形以及面纱之后隐约可见的面容,顶多也就十七八岁,这还是因为她那种成熟而稳重的气势,使得方问天不得不这么猜,否则的话,只怕方问天还要估计得小几岁。
少女般的面容,成熟稳重的神情,慈悲哀伤的眼神,三者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竟然出现了一种方问天意想不到的神圣的气质,在这种气质下,方问天居然觉得自己好像放不开手脚,被什么压着一般。
但是方问天的头脑这时候却清醒无比,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心灵已经受了对方的影响,不论为什么会这样,总之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哈哈笑道:“我本来以为姑娘是一个讲究的人,怕扰了姑娘的心境,这才强迫自己也讲究起来,想不到倒是我误会了!”
说着,向着常伟点了点头,说到:“既然主人已经这么说了,那你就坐下吧!再说,如果我们太客气了,反倒辜负了主人的一片心意!”
方问天说话的时候,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脸上一直带着轻松自然的笑意,也显得极为自然,就好像对面所坐的是一个自己极为熟悉的至交好友一般,没有丝毫的做作。
常伟也不推辞,在一个空位上盘膝坐下,却没有说话。他本来是一个心思慎密的人,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不该随便说话的。但是他知道,自己虽然不能随便说话,却应该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情况,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
那女子见常伟坐下,也没有再注意常伟,低着头,注视着小几上那个奇怪的乐器,纤纤玉指在那个奇怪的乐器上拨了一下,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叮咚声,听那音色,果然就是和方问天的洞箫争锋的家伙。
“琴棋书画,君子四艺。凡是习文之人,这四艺必不可缺。但是,世间习这四艺者多,通这四艺者却少,掌握其精髓这更是少之又少,今日能在这深山野岭之中遇到像公子这样的雅人,实在是小女子的三生之幸!”
听了那女子的称赞,方问天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得意,口中却连连说道:“过奖过奖!”说实话,在梦中的人生中,由于阿爹方晴川要求自己背的书太多,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去练习音乐,自己也达到这样的水准,也是该自己得意了。
那女子继续说道:“乐者,心之声也!许多人都能懂得这个道理,但是,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谓知易行难,在音乐中是最容易体现的。而公子小小年纪,竟然可以达到以音表心的境地,让人不得不叹服!”
那女子说话之时,虽然话语中充满了佩服,但是语气平淡,一点也听不出那应有的感叹佩服的意味,但是在这种语气中,却又让人感觉不出一丝的冷淡,仿佛这样的语气才是眼前的女子应该拥有的,十分正常。
这种感觉怪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