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的歌声,在高大宽敞的罗马式建筑中显得尤为圣洁而空灵,徐徐地像是奔向天国。这些人心怀信仰,心存神灵,皆是受主庇佑的子民。而向来无宗教信仰的鹿晗,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心安,像是奔逃已久的人躲进了安详的村落一般,暂时有了些安全感的慰藉。
歌曲的间歇,他抬头望向前方。教堂正中央有领唱的女子,一旁则是安安静静地弹着钢琴的男孩子。那男孩白皙得像是集了日光,在教堂彩绘玻璃窗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美好。
我们生而有罪,一生皆是负罪而行。因此要知感恩,知忏悔。要知爱。
鹿晗静静地看着前方。
愿你我都知。
散会的时候,教堂里的人不疾不徐地离开了这里。弹钢琴的男孩与领唱的女子交谈了几句,之后便转身放下钢琴盖,又为琴罩上了深红色的绒布。最后,等他从前方走来的时候,一排排的长椅上仅剩了鹿晗一人坐在那儿。
在那人的脚步中,鹿晗站起了身。
“去哪儿坐坐吧。”鹿晗说。
男孩点点头,声音与表情皆是波澜不惊。
“哪儿都成。”
吴世勋应道。
而等到一同坐在一家茶馆里的时候,鹿晗觉得眼前的男孩子已然和刚刚在教堂安静弹琴的那一个判若两人了。
吴世勋回国后,鹿晗一直没与他见过面,在朴灿烈和张艺兴口中听得最多的,还是那么感叹着的一句“世勋真的长大了”。最近这段时间,鹿晗也清晰地体会到了这一点——面前的人依然带着曾经的奶气,但那清冷的眼神,倒是和他那个血缘淡薄的哥哥有几分相似。
鹿晗苦笑了下。想起了两个多月前与他的会面。
那时的吴世勋,轻声轻气却斩钉截铁地对鹿晗说:“你会帮我的。”
鹿晗笑了:“这么有自信?”那一刻,他都还当他是小孩子,而一向说话直来直去的他也继续开口道,“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灿烈哥。”
对面的吴世勋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到灿烈哥……”
“嗯?”
“他还不知道吧?你跟吴亦凡的事情。”吴世勋平静地望着他。
鹿晗不再笑了。
“你哥……吴亦凡告诉你的?”
吴世勋轻轻摇头,甚至还带了一丝诡异的笑:“我看到的。”
——这与曾经对朴灿烈说“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吴世勋简直判若两人。
鹿晗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愚蠢到去追问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还不知道吧,他们——灿烈哥,艺兴哥,大家都还不知道你和吴亦凡的事吧。”
吴世勋依然平静问道。
鹿晗敛了笑,问:“你什么意思。”
吴世勋这头却笑了下:“不是威胁你。就算哥你不同意我的请求,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
一阵沉默过后,鹿晗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吴世勋把玩着手里的餐具。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让鹿晗有些恼。
“能有什么为什么。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自然不会去多那个嘴。”
鹿晗望着他,没吭声。
“我来不是与你为敌来了,鹿晗哥。”
吴世勋此刻抬眼看他,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挚。
“我了解吴亦凡那个人。我也多少能知道些你们两个之间的真正关系。”他放下手里的餐具,向前倾了倾身。
“你真的甘心这样吗,嗯?被他利用了然后扔掉?”
鹿晗仍是不说话,却慢慢咬紧了牙关。
“不论你是想向他报复,还是想要吸引他注意,我都是个很好的踏板。”说到这儿,吴世勋微笑起来。
半晌,鹿晗才哼笑了一声。
“互相成全的事儿,倒说得像是我反过来指望你了。”
此话一出,吴世勋便知自己这事儿成了一半。
他真正地笑起来,如以往一样乖巧:“谢谢鹿晗哥。”
等茶点上来后,吴世勋向鹿晗杯子里斟了半杯茶。这把鹿晗的思绪从两个月前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吴世勋边给自己倒茶边问道:“吴亦凡找过你了吗。”
想起前天晚上的事,鹿晗垂了垂眼,“嗯”了一声。像是觉得自己的样子有些低迷,鹿晗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对面的人,打算说点实际的。
“你什么打算。”
吴世勋平静地望着杯子里的茶叶旋转。良久才回答他。
“我累了。”他说得坦白。
“想放手么。”
“不。”
吴世勋顿了片刻。
“或者说,放手前的绝地反击。”
鹿晗歪着头看他,并不说话。
“就当是最后一盘吧。”
吴世勋道。
汽车在高速上一路飞驰。司机在前面没完没了地作介绍。
“我们这个地儿吧……就咱这浴场啊,不光景色好,最重要的是水质好!干净!那水嘿,国内再找这么清澈的难了!多少个浴场都是因为水质问题被人测评给批下去的啊!我们这儿,不存在这个问题……”
边伯贤在后面听得快着了,在颠簸的车上靠在朴灿烈肩头昏昏欲睡。
朴灿烈倒是跟司机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王总这效率也够高的。这浴场刚投建没多久啊。”
“水质好啊,水质好。”开车的司机,也是王总一助理,还是不忘了夸,“最基本的问题上没差,后面的建设啊服务啊都好说。”
朴灿烈商场上有一朋友,姓王,跟他交情不深但也能聊得上几句。这王老板最近在郊区投资开发的海滨浴场正式建成了,就在今天开个派对,请了一帮朋友先过去玩玩。王老板估计是挺重视朴灿烈,特意派了一个助理开车亲自来接。朴灿烈这头想着这两天没什么操心事儿,就赴宴来了,顺便捎上了边伯贤,带他一块儿出来玩玩。
边伯贤微微睁开眼,迷迷瞪瞪地望了一会儿窗外临近傍晚的景色,问道:“还有多久到……”
“快了。”朴灿烈说。
听见二人在后面轻声说话,司机也不再开口。
眼见边伯贤又倒头就要睡下,朴灿烈说:“别睡了。我衬衣被你压褶了都。”
边伯贤没挪窝,闻言又故意使劲儿在他肩头蹭了蹭。朴灿烈身上那是件过万的深蓝色亮面衬衣,是公司的女助理特意为今晚的派对给他挑的。比起朴灿烈一贯走的深沉低调路线来说,今晚他这身行头显得特别……
“骚气样儿。”
困乏中的边伯贤哼哼唧唧的,也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