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颜几乎是以逃命的速度抱着孩子疾奔向那片竹林,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转向早已空荡荡的杀风楼,将孩子放在那株玉兰花树下,希望深姬能够救下这个孩子。待颜颜来到竹林,另一群灰衣人早已在那里等待。
深姬赶回杀风楼时,看到的竟是一座空楼!所有弟子都不见了,她第一次有了被遗弃的感觉。而那群神秘的灰衣人,到底是什么人派来抢孩子的?!小猫鸣泣般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深姬走过去,借着月光看到婴孩的哭脸,她弯下腰将他轻轻抱起。
竹林里,“江夫人利用完我们就想撒手不管了吗?”一个碧衫男子斜倚一株竹子,手里拎着半满的一壶酒,懒懒的声音成功地使得颜颜停下脚步。颜颜倒退一步,手已经握上双刃。“你们西域人就是如此不讲道理。我千不该万不该把你们这群虎狼引来。”碧衫人悠悠走近她,“说来,我们还得感谢你将杀风楼楼主引开,不然,哪能这般容易就抢走孩子呢?哈哈,江夫人,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颜颜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付我!”
杀风楼的玉兰花树下,深姬正抱起孩子,忽然身后移来一道暗影,她快速转身,反手一劈,“是我!”手停在半空,原来是铸剑师。深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其他人呢?”铸剑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跟我来。”
他推开一道门,又一道门,进入楼中的最深层,“他们都在这里。”铸剑师手一指,地上睡了一地的杀风楼弟子。“是夫人,她在茶水里下了迷魂药,他们已经睡了三天。”深姬浑身一震,“那楼主人在哪里?”“楼主还不知是夫人所为,他被骗去找解药了。”深姬抱紧手中的孩子,“那你怎么没事?又是如何知道是夫人所为?”
“是近日忽然出现的那群灰衣人让我起了疑心,他们是西域人士。”铸剑师苦笑一声,“夫人做这些,就是想让你孤军奋战。”深姬静立不动,良久才说道:“你说,我该不该去救她。”铸剑师吃惊地看着她,“救谁?”“现在,他们应该已经互相没有利用价值,我们的楼主夫人恐怕有难了。”不等铸剑师反应过来,她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他,“你保护好少主,我去去就回。”
一夜又快要过去了,碧衫人露出残忍的笑容,“江夫人,你猜我们要怎样招待你?”颜颜已经被缚住手脚,她狠狠地瞪着对方,对方举起手,轻轻一拍,四个灰衣人从后面走出来,他们手里抬着一具棺材,“你看,我帮你把棺材都准备好了,你们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那我就成全你。”颜颜惊惧地挪动身体,但还是被放入了棺材当中,碧衫人闲闲喝下一口酒,示意手下继续下一步,颜颜绝望地看着棺盖被合上,在一片黑暗里,外面传来了沉闷的钉棺声,一下一下,迟缓而沉重。她一动不动地听完这凌迟般的声音,脚步声越走越远,很快四周清净下来。看来他们是想闷死自己。颜颜开始撞击,但效果甚微。
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之中,颜颜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如火苗之上的一条垂死挣扎的鱼,那火是慢慢地燃烧着的,一点点地侵蚀着一条生命的意识,就在她绝望地停下所有挣扎的时候,她的脚碰到了一件坚硬的东西。颜颜用脚勾住它,凭感觉那是她的双刃。一丝希望从心头闪过,但是她双手被缚,这里空间又狭小幽闭,那双刃只能用脚夹着,颜颜努力抬起脚,试图用锋利的刀刃将上方的棺盖刺穿。棺盖发出咯吱咯吱的破裂声,一些带着漆的木头屑纷纷落下,棺木的厚度令颜颜再度绝望。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竹林上端斜斜照入,不知名的鸟四处啼叫。浅睡着的颜颜被袭来的强大剑气惊醒,她躺着的棺材木板四处飞溅,一道凌光一闪而过。她睁开眼,黑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是面无表情的深姬。棺材里的颜颜赶紧爬出来,见深姬手中只握着一把剑,她大惊失色,“孩子呢?!”
“在铸剑师手里。”
“糟糕!杀风楼有危险!”
两道纤细的身影朝着杀风楼跑去。没有跑出几步,颜颜忽然停下脚步,她面色苍白,额头沁出冷汗,深姬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是毒。他们下毒了!深姬,你快去救孩子。”黑衣女子半蹲下身,出手如电,点住了颜颜几个穴道以迟缓毒发时间,“你撑住。”说完起身离开了。颜颜在剧痛当中悔之莫及。阳光越来越强烈,而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努力地爬向隐僻的地方,隐隐约约听到几声野兽的鸣叫声,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举起双刃朝着自己脖子抹去,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颜颜感觉自己在黑暗里摸索着来路,不知道自己是躺着的还是坐着的,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无形当中一股力量在催促她醒来。深层的无力感袭来,她举不起手,甚至睁不开眼,她到底身处何方?一缕清风吹来,颜颜感觉自己再微微晃动,她慢慢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副白骨。枯叶红颜,化肉为骨,她死去,竟已如此之久。
初醒的灵魂徘徊在竹林里,它看到那个黑衣女子独自推着沉重的棺材来到半山腰,然后又一点一点地挖土,颜颜努力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但是深姬只能感受到一股凉凉的夜风吹在自己耳畔。一座新坟慢慢形成,深姬半跪在地上,手里的长剑一笔一画地刻着碑字,月光淡淡地映在上方,颜颜趴在她肩头望去,正是“江氏颜颜”四个大字,没有生卒年。
作者有话要说:很想开始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