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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独孤翎否认了,不知道这个傻丫头是不是也一样。
“啊……”小婵一个抬头,面庞一阵红热,还未碰到我投去的眸光,便又落下了眼睑。“没,没,没……皇上没,从没来过。”
口径倒是挺一致的,只是各有各的慌乱瞒骗。可是,无论独孤翎还是小婵,他们再多的否认只能告诉我,你真的来过,只是为什么你让我留在这卫剌王府?你怕我会和独孤皇后一样吗?也许我高抬了自己,然而,如果我有这个机会能得到明帝对独孤皇后那般的爱恋,那么纵使让我有着危险,我也愿意。以前,我怀疑人世间是不是会有叫人生死的爱恋,是你,让我知道了其中的苦涩和短暂的快乐。我好希望你在我的身边,真的好希望,你今晚会来吗?
——不可以!——
——如果……就不会……——
…………
沉浸在时才思绪中的我抬了抬眼眸,那不是独孤翎和宇文直的声音吗?听口气,好像在争执,他们在吵什么?
——不可能!!!……危险……——
——除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行!!!——
——那你说……——
他们的争吵愈发地激烈,可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听不到完整的意思。
“他们干嘛?”
已被声音牵了过去的小婵,睁大着眼眸牢牢地盯着门。一听我问,赶紧慌张地转过头来。
“对不起,对不起。”
“干嘛,干嘛对不起,你,出去,咳咳咳,看看。”
小婵匆匆地跑了过去,门刚开,那个吵声突然嘎然而止,我还没有反映过来,两人便在小婵惊异的眼眸中闪入了屋子,奔到我床前。
“怎么啦?若兰,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了?”宇文直红红的眼眸中满是疲倦,手颤颤地放在我的臂腕上。“翎,你快点给她看,是不是中……”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红红的眼眸投向了独孤翎。
“我没事,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就……咳咳……就是不,不想看见,你。”
他搭在我臂上的手突然僵了一下,我能听到他此刻心碎的声音,因为他血色的眼眸中满是迷蒙。
许久之后,他干涩的唇才慢慢张开。
“没,没关系,没,没关系,我到那边去,不让你看到就是了。你别生气,你现在不能生气。”
我别过脸,不愿再对着他的眼眸,我怕再多看一眼,心就软下。
“你回去睡,别留在这里了,你在这里四十多天,天天就没有好好睡过,堂堂大周的卫剌王,搞成这个样子,会落人笑柄的。”独孤翎在我的身旁说着。
“我……你看我干什么?你快看若兰,快……”
他急急的话,他颤颤的音,我知道他后悔,非常后悔,我知道他失望,几近绝望,但是,但是这一切,不是你预想的吗?既然你做了,那就应该想到如何去承担。
番外一雨夜的纠结
「番外一:那一夜,文若兰晕过去后的场景,第三人称描述。」
血,是咸的,如花而落,雨,也是咸的,如注而下,混着雨的血,是最咸的。
顺着冷冷的刀刃,淌过她留在锋上的血,一滴,一滴,那最咸的水掉在了她的身上,流进了他几近崩溃的心。
“兰儿,兰儿——”他想大声嘶吼,可是他的喉却被紧紧地卡住,他喊不出来,就像刚才抱她起来的那一刻,他是那般无力。
“让开!!!”狠狠地推开仍在惊愕中的独孤翎,扔了手中仍在滴血的匕首,他紧紧地抱着她,抱着他的兰儿,贴着泥水的膝,擦过土中的碎石,站了起来。
宇文直站着,木然地站着,站在雨中,指微微地抖动,混着雨水,夹着冷汗,剑柄脱了掌心,翻落在地,击起小小的泥花,溅落周围。他从未想过,文若兰竟然会用死,来回应他对皇兄的威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她,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樱花染颈的那一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满意了?”冷冷地,绝望地瞥过宇文直,他抱着她的身体擦过那个内疚自责,万分痛苦的男人身旁,小心翼翼地抱着,不让她的右臂落下,因为她的肩已有重伤,不让她的颈后仰,因为她的下颌刚被匕首刺伤。
“兰儿……你欠我一世,一世……我不许你死在我前面,不许!……傻女人……不许……”他抱着她,颤颤地抱着她,雨水打在她苍白的面庞,滑向她的伤口,托着她颈的手,不停地尝试着去推开那她颊边不断而下的雨水,他怕她疼,怕那咸咸的雨水落到她的伤口,她会疼。
“傻女人,回家,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皇,皇上,你把若兰交给我们,我会救她,我一定会救她。”
独孤翎卷睫下挂着细小的水滴,他迷蒙的眸前再一次地看到了当年宇文毓抱着他姐姐的那个身影。撑着满地的浊泥,他站起了身,走向那个如此相似的身影。
“离我们远点,朕要带兰儿回家。”他喃喃着,望着怀里的她,轻声地低吟:“别怕,兰儿,别怕……”
“皇上,你没有家。那里只有嗜血的深渊。那里只有埋葬若兰的坟墓。宇文护不会放过她,不会,他不会放过她的。”
“朕不去皇宫,朕要带兰儿回家,我们有家,我们有自己的家。”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也没有告诉过她。他已经为她做了一个家,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家,一切,他做的一切,都准备在他卸下那个十多年来的包袱后才告诉她。
“太……白……山……湖……”
她阖着的双眸依旧紧紧地闭着,只是唇边淌下的鲜红如冬雪中的朵朵梅花,飘落而下。
“皇上,把若兰交给臣,她快不行了,把她交给臣。”
独孤翎跪落在他的身旁,苦苦地哀求着,他知道,他知道宇文邕的痛苦有多大,他看到过,在明帝痛不欲生的时候看到过,可是,他不想,不想那个悲剧再次出现。
奄奄一息的文若兰已经离着那个死亡不远,他要让已近绝望的宇文邕做出理智的决定。
“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皇上,求求你,放过自己,也放过她。”
“皇兄!十年了,你十年都熬过来了,你一定能成功。难道,难道你忘了明帝对你说的话吗?真正的君临天下,四哥,真正的君临天下,臣弟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一定可以。臣弟等着那一天,为你做先锋,横扫齐国,灭突厥,统天下。四哥……”
宇文直跪在泥水中,抑着心中难平的痛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