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沉默未语。
“你疼傻了么?”抬起下颌,我的目光骤然与他的眸光碰撞在相交的那一刻。
好湿的褐眸,好湿,好湿,已经沾湿着那片细密的长睫。
——朕,后,悔,了——
后悔了?他后悔什么?他后悔的是——
抽出在我手中的臂腕,他将我紧紧地搂贴在怀中。
——朕,真得很后悔——
“怎么啦?宇文——?”
——朕后悔昨天的承诺,忘了它,兰儿,忘了它,好不好?——
他的臂紧紧地揽着我的身,他的指紧紧地捏着我的衣。
热烫的泪已难控于心,不自觉地,夺出我的眼眶涌落在他的身上,浸湿着他的衣襟。
我真的很想回答你“好”,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对不起,宇文邕,你给不了我要的爱,你给不了。你是帝王,你有美妃如云的后宫佳丽,你有万里无边的江山美卷,你有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你有绝俊天下的万般容颜,但是,你独独缺少了我心中那个爱的真谛——忠诚与包容。永远,我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唯一。既非唯一,又何来忠诚。更不用说包容二字,高高在上的你,又怎会去包容被你说成是丑女笨妇的我呢?
你知道么?这不是梦,不是赌博?因为我做不起这个梦,我也玩不起这个赌局。兰儿,呵,一个是我非我的称呼,只能让我更狠地拒绝你——我不是,也不愿是替身。
抵推着他的身,我咬了咬下唇,决绝地回着他:“宇文,对不起,我不能。”
紧搂的臂瞬间失去了那个力,只是留着那个搂的动作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怨朕过去对你的狠么?不,那是因为朕怕……”
“不要说了,宇文,该忘的不是你的承诺,而是今天的错误。”我慢慢地褪去着他那形若虚放的双手。
“兰儿,不要拒绝朕!”
迷雾中的我已难辨他双眸的神色,而他哽咽的话告诉我,他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困了,对不起,皇上,请回吧。”
第一次,我喊的是皇上两个字。
“皇上——朕记得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喊朕。呵——皇上——”他冷冷地笑着,那笑声好痛,好愁,好凄,好苦。
久久地,我们站在冷月落辉的地上,彼此呼吸着凉薄的气息,相互凝望着对方,任由窗间袭入的轻风掠起我们的发丝,睫羽。
“既然,既然如此,那就陪朕赏完今晚的月。”
悄然侧身,靠着窗扇两边的我们,左右相隔,对月空望,心难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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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第四十七章悄然离去,心已封
夜深,躺在紫纱垂幔下的床榻上,我合着双眸,等待着他的离去。
榻边的微微颤动告诉我,他已起身。
消失的淡淡檀香提醒我,他已离去。
双目两侧,热烫的泪,滴滑而下,沾湿鬓发,落入锦枕。
微睁双眸,他的背影,带着无奈,带着伤愁,隐没在黑暗之中。
是对,是错,已不再重要,宇文,我会记住今天,永远地记住,封印于心的记住。
辗转侧身,难以入眠,直到月落日升,力已殆尽的我,才微微入了浅梦。
——文御助,文御助……
一个轻声在我耳边响起,惺忪的眼眸努力地睁动。
两名淡绿色衫裙的宫女跪在我的榻边。
——文御助,您醒了。
“谁是什么御助?”
我倦意满身,一脸茫然地问着。
“皇上今日早朝已封您为御助,位同三卿。”
“三卿?”
“若是放在后宫,就是上嫔之位。”一个宫女弱弱地回着。
上嫔,那就是牒云芊洛的地位。呵,微摇着头,我嗤笑着,心隐隐作痛。
“文御助,皇上有旨,午时前要交上文书,否则以抗旨论罪。”
“文书?”
什么文书,我轻摸了一下额,忆不起所谓的文书是何物?
“皇上说,您知道欠的是什么文书。”
呵,是契约吧,我欠他的,也许只有契约吧。契约落,则君臣分,现在他已将君臣定下,等的只不过是我的契约而已。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再犹豫,再眷恋。
“纸笔呢?”
我淡淡地说着。
“回文御助,纸笔已经备在楼下桌案上。”
微闭双眸,我喃喃自语着——还真是快。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起着身,我问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我去问宫女的名字。
“奴婢叫小婵。”
“奴婢叫小凝。”
低颌而望,跪在床边的那两个宫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古代,恐无童工一说吧。如此年轻,在二十一世纪应还是中学里的一个初中生而已,而此刻,她们却只能侍候别人,任凭着青春在这大周皇宫里渐渐逝去。
“你们都起来吧,地上太凉,不要一直跪着。”我伸手而扶。
“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是静鸿阁的主人,只要你们在我的静鸿阁里,便有着自由,不必拘泥于大周皇宫的繁文缛节。”
“可是……”
“不用可是了,来,都起来吧。”搀起两只冰冷的小手,我扶起了她们。
“宇……”话到一半,我停了停,如今,我应该改了那个称呼,“皇,皇上,早上来过么?”
“皇上和独孤御医来过,只是奴婢们都在门外候着。”
是的,他曾经说过,他每日都会来,而且会和独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