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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杯茶给他,关切道:“听你方才咳嗽,似乎不止有腿疾,只怕肺病更重些。”
“多谢娘娘挂心,春夏季节交替,不过偶感风寒。”张之俊整理一下衣服下摆,在椅子上坐了,沈映菡仔细打量着他,发觉此人一举一动皆有一股掩饰不住的优雅贵气,全不似随从,反倒似一个大家公子,“我西昭国众皇子争太子之位,难道你乾清国便没有?据在下所知,裕王、江王之流从未断过争夺皇位的念头,况且汉人皇帝只有一位年幼皇子,不成气候,他本人据传身体一直虚弱,情况只会比我西昭危机百倍,娘娘又何必掩耳盗铃。”
沈映菡拧起眉,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长得的确很丑,可是,说的话却句句点中要害,才思之敏捷,还真有些难以招架,只怕乾清国那些大臣也不见得比得过他,仆从尚且如此,那么那位太子殿下本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人物?
“帝王之术在于驭人,而非武功,同样面临皇位之争,我乾清国一个二流将军柳骏已让你骁勇善战的三皇子无可奈何,手下从未吃过败仗的萧大将军尚未露面,且我国帝王与领兵大将至少是同心同德,你们又是怎样?张将军以为这个高下悬殊该如何定夺?”沈映菡心中虽钦佩此人才能,却不漏半分,反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悠然自得的反驳,这几句利弊分析下来,连她自己都对夜清梵充满信心。
相对于她的洋洋得意,张之俊对于己方的劣势倒是十分淡然,嘴角含笑的点头道:“幸而娘娘被掠来,否则怕也是汉人皇帝的得力助手,如今,有你在手,胜负远未定数,奉劝娘娘还是不要太乐观。”
“乐观与否不重要,退一步讲,江山易主,朝代更迭皆是自然规律,于我本人不过是一死而已,都是闲聊间的小事。”沈映菡目光平静,神色坦然,不动声色的语气倒是颇有几分夜清梵的神韵,说完这番话,她自己也觉出异样,不禁抑郁的垂眸,什么时候她变得这般淡漠无情,难道三年的时间,竟已被他同化?
她要的是阳光明媚的生活,绝不是他那种活死人般的冰冷无情,此番若能逃出去,她是决计不要再回去了。…
“家国生死都是小事,敢问在娘娘心里,何事算大?”张之俊愈发震惊于她的言语见地,心中也暗道,乾清国几时竟有这般宝贝财富,看来,很多事情,他还是低估了。
沈映菡心中有了些许心事,便不愿再围绕这个话题多说,灵机一动,娇俏的一笑,眨着杏圆的双眸道:“我不过小小女子,一生大事自然是得与良人,执手偕老,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如此,万事足矣。”
张之俊抬眸定定的望着她,一双仿佛能洞穿红尘的双眸,与那张丑陋的面容极不相称,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在他深邃的注视下,有些心慌意乱。
在古代一个有夫之妇,当着陌生男人的面,说出这些话,似乎也是有伤风化的,沈映菡脸上微微发烧,洁白如玉的俏脸,染上几许粉红。她尴尬的转过头,站起来试着晃动受伤的手臂,手腕接回去,又休息这么一会儿,已经好多了,只是隐隐有些痛。
想了想,她回身望着张之俊,笑道:“谢谢将军出手相助。”她晃了晃手臂,继续道:“我也懂几分医术,若是将军不嫌弃,容我为将军把脉,或可治疗你的腿疾。”
张之俊愣了一下,随即也慌忙站起来,摆摆手道:“多谢娘娘美意,多年旧疾,太子殿下厚爱也曾召宫中御医为奴才诊治,就不劳娘娘费心。”他后退两步,避开沈映菡已伸过来要搭她手腕的手指,忽而面色冷淡道:“奴才还有事,先走一步。”
【作者题外话】:好吧,这一章为了介绍敌我双方的一些基本情况,两人的对话有点多了,请包涵哇……最后老张童鞋为神马不让沈妹妹诊脉呢,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捏?
第五章:遇险
。。。沈映菡望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无辜的撇撇嘴,凭她的医术,多少人排队巴望着她能出手相救,难得她主动为他治病,偏偏还不领情,他即不相信她,她还懒得理他!
出了门被外面的风沙侵袭,帐外隐约传来几声咳嗽声,沈映菡在灯前坐下,看着噼里啪啦的烛火,不禁想起夜清梵的病来,三年来她费尽心血,也不过是维持他少发病而已,如今千里迢迢,车马奔波到这边疆苦寒之地,他还撑得住吗?
乾清国诸王一直不安分,蠢蠢欲动,尤其是裕王夜清昱司马昭之心,早已人尽皆知,又有江王夜清绛誓死追随,夜清梵御驾亲征远离京都,独留景王夜清岚一人坚守,可能坐住阵?
方才她话虽说的轻巧,乾清国此刻实则是已水深火热,随时可能风云变换,翻天覆地。
愁眉苦脸的发了一会儿愁,又觉得自己一个小女子,对于这些个国家大事多想也无益,反而是自找烦恼,又转移注意力,开始琢磨着,下次张之俊再来,怎么求的他说服太子,让她可以出去散散心透透气才好,一来整日闷在这小小的帐篷里,她快被闷死了,二来,出去探探路,也方便她找机会逃跑。
然而,不等她开口,便已有了机会出去,只是要面对的情形,却是她很不喜欢的。
慕容钧在她这里胡闹,被太子叫走之后,没安静几日,慕容钧忽然又领着人马风风火火的走来,一把抓起坐在胡榻上看书的她,拎着她胳膊就出去,出了帐子随手一甩,便将她送上马,手中鞭子用力一抽马尾,没等她回过神,马儿已飞驰出去。
惊慌失措中,沈映菡只得紧紧抱住马脖子,这塞外烈马,跑起来十分狂野,而沈映菡对马从来只敢远观,马才一跑起来,她就吓得魂飞魄散,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慕容钧上马很快便追上来,看见她那副狼狈样子,非但见死不救,反而十分得意嘲弄的讽刺道:“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夜清梵的娘们儿原来不过如此!”
说着他扬起手中马鞭,唰唰又是两鞭子抽上来,马儿吃痛,疯了一般嘶鸣着狂奔,前蹄时不时高高扬起,几次险些将沈映菡摔下去,幸亏她死死抓住缰绳,纵使如此,颠簸之中,也震得她胸口一阵阵的剧痛。
慕容钧似乎欣赏够她的狼狈,追上来又补了一鞭子,便仰天大笑着疾驰而去,后面自有士兵骑马紧紧看守着她,却无一人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