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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祈烨负手而立,今夜夜色并不好,墨色云雾遮挡着银月,雾蒙蒙一片。
但见如此天色,祈烨心绪烦乱更甚。有种异样的感觉压在心头,祈烨直觉是与祈菁有关。
是因为太过想念吗?不知远在江州的她过得可好?这个时辰早该睡下了吧。
祈烨侧头,便见远处一小兵急匆匆向这边跑来,“烨王殿下,皇上有请。”
小兵神色慌张,祈烨蹙眉,知是有事,也没问什么,进帐披了件衣服,便随小兵去见祁宏。
一进中军大帐,祈烨便见祁宏搓着手来回踱步,身边还站着闻讯赶来的祈彬,见着祈烨,祈彬点了下头,见祈彬面色,祈烨知道确实是出事了。
“大哥,到底何事?”
祁宏已是慌乱无措,听到声音,这才发觉祈烨已来,三两步走过去拉上祈烨手腕,“二弟,平日你主意最多,快替大哥出出主意。”
“到底何事,大哥别慌,慢慢说。”
“是……哎!”祁宏回身去,祈彬已会意将手中纸条递过,祁宏将纸条递给祈烨,“二弟,他们以你大嫂为要挟,要我们退兵。若是我们不依,他们便要杀了你大嫂啊。二弟,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这样,二弟,你只要替大哥救出小雪,皇帝换你来做如何?”
祁宏急迫之间有些语无伦次,祈烨拍了拍祁宏的肩,示意祁宏稍安勿躁。
祁宏虽不贪恋权势,但为金铭雪肯让出皇位倒是祈烨没有想到的,若是换做以前的祈烨,或许会受到诱惑,但在经历过许多事后的如今,那把皇椅已被祈烨看清了许多。
对祁宏的话,祈烨未做表态,只是将祁宏递给他的那张纸条打开来。
看纸条形状,应该是有人用飞鸽传书,白纸黑字,寥寥数语:速速退兵,不然,你妻儿性命堪忧!
没有落款。
祈烨随即接过祁宏递过来的一只耳环,祁宏说那是金铭雪之物。
祈烨沉吟片刻,难怪方才一直心绪不宁,看来确实是有事发生。
金铭雪即被绑架,那祈菁又如何?
时间似乎过去许久,却又好像许久未动。祈菁神思早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永远不变的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扛着她那人的脚步声。
周遭时而嘈杂,时而安静,都好似离她相当遥远,腹中偶尔有阵痛,阵痛逐渐持续,最终连成一片。哑穴被点,祈菁喊不出声来,腹中剧痛聚集在一处,向下沉去……
祈菁痛到眩晕,却因痛处牵引,无法晕厥。祈菁知道,今夜她在劫难逃。
到得一处,身体被放下,祈菁倒在地上,身体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身旁人放下她知道,便走了,许久没了声响,祈菁无暇顾及,肚子越来越痛,疼痛之间,祈菁头上布了一层细汗,祈菁想喊出声,却只得发出一声声呜咽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祈菁痛得昏去又醒来,恍惚中身边似是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头顶上方的袋口被解开,眼前豁然开朗。
祈菁支起眼皮,聚焦眼前模糊人影,“风……炫青。”祈菁扯唇笑了一下,“见到你就好了,救……我的孩子,救……”
祈菁一手紧攥风炫青的衣襟,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面对这样的祈菁,风炫青敛下眼眸,什么也没说,目光移到祈菁突起的巨腹,风炫青神色复杂。
末了,风炫青伸手将祈菁打横抱起,转身离开。
正文生产
生产很困难,这一夜,几乎要去了祈菁半条性命。*。
风炫青叫来随行的军医,并担着不惜暴露身份的风险为祈菁请了稳婆,一屋子的人手忙脚乱个把时辰,却依旧毫无进展。
祈菁腹中胎儿不但是早产,更是难产,就连接生无数的老稳婆也没见过这种阵仗,额头急出了一层汗来。
风炫青一直站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无甚言语,旁边人终是看不下去,也顾不得上下有别,上前奉劝风炫青,“太子殿下,如今前太子与金家小姐同时失踪,江州城内怕是早已乱成一团,殿下何不趁此机会攻进江州,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风炫青负手站立,似对身旁人口中的话充耳不闻,他此刻一颗心皆已系在祈菁身上,不论她心里有没有他,他依旧爱了她这许多年,现在依旧爱着。
这是不可否认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即便她从未为他停留,即便她将为别人诞下孩子,他依旧希望她能平安福寿。
就这样过去许久,就在身旁人以为风炫青不会回答他的时候,风炫青的回答才姗姗来迟,“裕德,我如今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只想等在这里,亲耳听到她平安。至于底下的事……一切等她醒来再做定夺。你且去瞧瞧金家小姐,切莫怠慢。”
“……是。”被唤裕德的少年转眼看向风炫青目光所及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愤恨与不甘,可惜风炫青并未看到。
直到少年离开后,风炫青才摇头叹息,裕德是一把好手,可惜年少气盛,需磨砺的地方还太多。
房门的那一边,生产中的祈菁疼得死去又活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恍恍惚惚,根本辨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眼前视线模糊,似有无数人影晃动,有人压住她的身体,分开她的双腿,有急切的声音在呼喊着,“用力!用力!夫人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