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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窒息的,不应该是爱情,而是分离。”张若敏恋恋不舍地捧着赵北鸣的脸,有些伤感地说道,“北鸣,要不是我手头有个案子要去办,我真想和你一起去沙加县。”
“不,我们既然有了这层关系,就永远也不要一起办案子。”赵北鸣心中一紧,说道。
“为什么?”张若敏疑惑地问道。
“如果一对恋人去执行任务,很可能会因为感情而影响自己的判断。还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一个女警察想引诱一个逃犯去开房,结果刚走到半路,肾就被逃犯捅穿了。”赵北鸣脸上的表情严肃而沧桑,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缓缓地说道,“那个女警,当时就是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执行抓捕任务。她的男朋友看见她想用引诱逃犯开房的方式去实行抓捕,还和逃犯有一些身体接触,就吃醋了,在饭店里多呆了一阵。等他闷头喝完那瓶酒,追上来时,她女朋友已经死透了。”
“啊!”张若敏吃惊地掩住了嘴,半晌才吃吃地说道,“太可怕了,那我以后不跟你一起执行任务,免得影响你。”
“嗯,糯米乖,乖糯米。”赵北鸣静静地拥抱着张若敏,心中却波涛汹涌。其实,刚才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又是他现编出来的,为的就是不让张若敏断绝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念头,好让她不能发现自己执能者的秘密,毕竟,有这么亲密的伴侣在身边,是很难去办自己想办的事的。
为了这个执能者的身份,我究竟还要对她撒多少谎?赵北鸣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他这么抱着张若敏,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艾灵舞,想起了那份荒唐合同上的两百万赔偿款,原来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而结局却令人啼笑皆非。而为了维护男人的尊严,履行自己的承诺,同时不破坏张若敏和艾灵舞之间的姐妹之情,自己还真得把这事在张若敏面前给瞒下去,私下里解决,看来得再想办法多赚点钱,才能还清这笔荒唐债了。当然,如果实在不行,就赖掉这笔债吧,毕竟这笔债务太荒唐、太沉重了。唉,自己这一抱,就抱掉了两百万啊……
…………
赵北鸣是和张仁华一起去的沙加县,出差办案至少要两个人,这也是法律上的规定和公安机关的惯例,既可以相互间有个照应,也可以在办案时相互作证。
到达沙加县时已是黄昏,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来到了沙加县公安局刑警队,和刑警队的领导碰了个头,认识和交流了一下,并在县公安局刑警的协助下,对一起团伙流窜盗窃案进行了取证工作,只用了一上午,那些证据就顺利地收集到了。
赵北鸣一直在和县公安局派来陪同他们的两位刑警东拉西扯,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了何锦荣镇长的汽车被烧案,但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新东西。赵北鸣听完案情介绍后便表现得很兴奋,说K市北区一年前有个纵火焚烧汽车案一直悬而未破,会不会也是这两个案犯作的案,如果是,那件积案就可以破案了。
县公安局的刑警都摇头否定,说方忠国、方培烧车这事纯粹是泄愤报复,事出有因,这一老一少被审过多次,查明确实没有案底,K市北区的案子不可能是他们做的。但赵北鸣坚持说道:自己反正已来了沙加县,就想顺便去一下看守所,问他们一下情况,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县公安局的两个刑警心里都觉得赵北鸣是在做无用功,但也没有扫这个赵副队长的面子,就陪着他们两人去了一趟看守所。
看守所里戒备森严,在看完介绍信和证件,查明赵北鸣、张仁华的身份后,一个看守所的警察就准备把方忠国和方培给提押出来。赵北鸣赶紧插了句话,说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直接进去,问几句话就走,另外也想参观一下看守所内部。
看守所那个叫朱水峰的警察听后也比较乐意,便打开一扇厚厚的铁门,带着他们两人进了一栋五层楼的楼房,这也就是监舍所在了。
三人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耳边隐隐传来此起彼伏的歌声,而且有一些还是流行歌曲,并不是在看守所经常听到的改造思想的教育歌曲。赵北鸣奇怪地看了朱水峰一眼,朱水峰就笑着解释了一下,说快到中秋节了,看守所为了让犯人们心情愉快,就别出心裁地搞了个文艺汇演,让每个监舍都至少出一个节目,所以现在有不少犯人都在努力练歌。
三人先见了一下方培,与半个月前赵北鸣所看到的精神小伙子相比,方培现在明显萎靡了很多,脸上瘦了很多,皮肤病态似地苍白,还微微地驼着背。
“怎么这副德行,其他犯人没打你吧?”朱水峰皱了皱眉,问道。
“报告管教干部,没打。”方培作了个滑稽的立正姿式,大声回答道,却明显的底气不足。
赵北鸣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些情况,就让方培回监舍去了。
这一次来,赵北鸣主要是看看这一老一少过得怎么样,并没打算马上救他们出来。因为如果现在就把他们救出来,自己干掉何锦荣后,这一老一少肯定又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又会被重新抓回来,而且恐怕还会被屈打成招,成为替死鬼。所以,最危险、最难呆的看守所里,现在恐怕是这一老一少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呆在里面会吃点苦头,但也只好如此了。等何锦荣事件出了以后,再救他们不迟。
三人走到二楼时,赵北鸣忽然听到一个苍老而凄凉的歌声从一所监舍里传来——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了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
…………
这歌声听在赵北鸣耳里,让他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究竟是谁,在这暗无天日的监房里,用这样苍凉的声音,唱着这样的歌,来发泄内心的悲愤?
“妈的!这就是方忠国那个老顽固份子在唱歌,一首好好的歌,给这老鬼给唱得象哭丧似的。”朱水峰显然对方忠国的声音很熟悉,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一边快步走到12号监舍前,打开了沉重的铁门,又把里面的小铁门打开了。一股混合着汗臭、尿臊味和其他味道的混合气体迎面扑来,把三人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