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士的生命去换取一个敌人。人潮向花原罕大帐聚集。这只能加快女战士的伤亡速度。正在术沙预计胜利在望时,花原罕的牛车开始缓慢地移动。数十头白牛拖着花原罕的活动帐篷,分开乱军,向前挪动。“不要让花原罕跑了!”术沙一拍战马,抢先向牛车大帐冲去。花原罕没有跑的意思,牛车大帐直向术沙的方向逼来。大帐上的弓箭手向四处射击,长枪手们则持着枪矛向四下杀敌,花原罕亲自擂起战鼓。整个牛车大帐如同一个活动的木城。花原战士看到自己的大罕如此骁勇,士气为之一震,早已疲惫不堪、恐惧至极的身心就象被注入神咒,重新充满同仇敌忾的愤怒,向敌人杀去。术沙在视死如归的花原罕面前,悄悄放慢了战马的速度,让士兵们从身边冲了过去。……第二天拂晓,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晨曦如往日一样洒向大地。花原部的营地上,几乎没有站着的人。花原部女战士的尸体,塞山充野。失去母亲的女孩,在哭喊了一夜之后,趴在母亲的尸体上昏去。伊枝部战士们,早已下了马,双掌贴在地上,对着东方长跪,口中喃喃自语。他们在向自己的族神祈求宽恕。术沙还站着,低着头,站在数万具花原战士的尸体中。他的面前是向东方长跪的圣女,所以他不能跪。因为圣女刚刚在血染的土地上用手指划了几个字:族神不会原谅你。***云镜南到阿南要塞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缩大联盟兵力。游散在固邦、兵云一带的神族部落被召回,东部盟的急流部等也纷纷西迁,东遁北逃的西、南部落也都纷聚阿南要塞。“德德,保护好青蛾和小德德!”云镜南道,他这几天为安置草原难民焦头烂额,“最好先带他们俩到布鲁克城避一避。”“好的,主人。”德德在消除奴仆身份后称云镜南为“阿南”,但真情流露时仍称他为主人。云镜南转过头,在小德德额上吻了一下,对青蛾道:“对不起!”然后便转身而去。青蛾目光呆滞,轻轻地摇着小德德,轻声道:“对不起……”那样子似是在对小德德说话,却又更象是回应云镜南刚才的话。只是,她没有语气,看不出这三个字是麻木的重复,是怨恨地反问,或是别的什么意思?云镜南便是不忍看到青蛾的这种表情:“无论她怨我恨我,我都无话可说。”可眼下,还有很多事务要他处理,他没时间内疚。“我们要喝的!”“哪里有医师?”“帮帮忙,他要死了!”……到处一片混乱。云镜南在地狱一般的要塞广场上穿过,问辛巴道:“为什么还不安置这些难民和伤兵?”“人实在太多了,除了你看到的这些,连要塞外面都安顿满了。”辛巴委屈地道,“大人您上主墙上看看就知道了。”云镜南登上南面主墙,这才看见黑压压的草原几乎看不到绿色。数十万难民聚集在这进而,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顶帐篷,大多都是用毛毡和衣服垫一垫,便躺在地上。“有些伤兵到这儿后不久就死了。有些是累坏了!”辛巴同情地道。中午时他还险些将一个睡死过去的伤兵当成尸体处理了。“那为什么还不安置他们!给他们发食物啊!就算你们的晚餐没了,也要先发食物给他们!”云镜南吼道。“大人,”辛巴更加委屈了,“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对不起,辛巴。”云镜南拍拍他的肩膀,转过头向难民们看去。人实在太多了,这怎么能怪辛巴他们呢。如果说这是谁的责任,那就只能是云镜南的责任。伊枝部的问题一直是他先前留下的隐患。“辛巴,第一件事,是先将这些难民迁到要塞北面去。如果我们和伊枝人交战,南面会是主战场。”云镜南吩咐道。“是。”辛巴领命而去。“大人,不好啦!德德的车驾被难民们拦住了!”一个近卫飞驰过来报信。“近卫队跟我来!”云镜南脸色大变,翻身上马,向北门而去。德德送青蛾母子去布鲁克的车驾被拦在要塞北门。开始时围车的难民并不多,只有几百人。可当云镜南赶到的时候,已有数千人围着车驾了。德德那辆车的一个车夫倒在地上,捂着额头,指缝间鲜血直流。车早已歪倒在地上,青蛾母子大概是躲在车中。德德则操着一个巨大的车轱辘向四周挥舞驱赶人群。云镜南带着辛巴等三五个近卫吆喝一声,直突入人群。战马被勒得长嘶不已,难民们纷纷避退。“反了吗?”云镜南竖起眉毛,朝人群喝道。这一喝之下,周围静了片刻。但随即有人嚷了起来:“伊枝人烧了我们的营寨,杀了我的儿子,我们要伊枝人偿命!”“对,要伊枝人偿命!”“把德德的那个伊枝女人揪出来!”数千人群情激奋,一触即发。“我看谁敢!”云镜南将战马原地溜了一圈,将附近的数十个难民挤开,同时铮地抽出佩剑,“不怕死的,上来!”云镜南本就是草原联盟公推的盟主,且素有勇名在身,此时盛怒之下,无一人敢出声顶撞。四周的人群怔了一怔,气势完全被云镜南压住。过得半晌,云镜南马前数步之处,一个大汉突然抱着头蹲了下来,竟然嗥嗥地哭了起来。那人的块头极大,身上背上刀伤累累,一看就知是个刀头舔血的惯战勇士。若不是丧家之痛,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将这样的汉子击倒。难民中有人听到哭声,顿时也受到感染,哭声四起。云镜南看着这些血污满身、衣衫褴褛的厥奴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跳下马背,走到那嚎啕大哭的大汉面前,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转身对难民们高声道:“部民们,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我知道,你们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现在,你们最想的应该是什么?”“报仇!”无数声音齐呼。“对,报仇!我们一定要报仇!”云镜南高举手中佩剑,“我云镜南对天起誓,一定要为你们的部族,为花原部报仇!”人们的眼睛里重现光彩。“可是,你们的矛头不应该指着自己的朋友。难道你们忘了,为你们提供护佑的这座要塞是谁设计的?是谁在前年红雪西征时力挽狂澜,为厥奴战士维护荣誉?你们忍心对德德,对你们的朋友这样吗?”许多难民羞愧地低下头。“青蛾曾经是伊枝人,曾经是伊枝部落的圣侍女。可是她现在是德德的女人,她为德德生下的儿子,几年后就能骑着马跟着我们在草原上驰骋!战争是男人的事,不应该殃及女人。……伊枝部、伊枝罕术沙将会接受大联盟的惩罚。勇士们,把你们的怒火藏在胸膛中吧,等到与伊枝人对阵的时候,用它去消灭敌人!报仇!”“报仇!报仇!”人群慢慢集中到云镜南周围。一个插曲终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云镜南命令近卫将德德的车驾修好。“主人,要不是你赶到,我们一家三口恐怕……”德德双手握着云镜南的手,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说这些干什么?”云镜南内疚地道,“要不是我,恐怕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主人……”德德把云镜南搂得喘不过气来。“阿南大人!”车驾上的青蛾探出头来,怯生生地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说吧,青蛾!”云镜南用吃奶的力气挣脱德德感激的拥抱,可还是德德放开手,他才重获自由。“我的族与联盟为敌,术沙罪不可恕,可是部民们是无辜的,他们一定是受了术沙的蛊惑。所以,青蛾想替部民们求个情……”青蛾是低着头说完这些话的。云镜南想了想,道:“青蛾,我答应你,除了术沙,其他的伊枝人只要放下刀,我就饶他不死。”“谢谢你!”青蛾放下车帘。
第57章平叛
虽只是一句平常至极的谢谢,却让云镜南觉得与她相距千里。他曾答应帮助伊枝部当上西部分盟盟主,可是却失信了。“青蛾不相信我,这只能是我的错。这一次,她的请求我能做到吗?”云镜南看看德德北去的车驾,再看看四周的部落难民,真的没有一点把握。***伊枝骑兵取得的胜利,很大程度是因为出奇不意。术沙近年来一直很低调,没有人料到一只羊突然变成了一匹狼。换句话说,人们都忘了伊枝这只羊曾经是一匹狼。而且伊枝骑兵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全部变成铁甲骑兵,行动之时又无一丝一毫拖泥带水,以至于在花原部被灭族之后,草原联盟才作出反应。云镜南带着两万骑兵,到处搜索伊枝人的踪迹。术沙象在草原蒸发一样,怎么也找不到踪迹。云镜南先赶到花原部,那里只剩下几根烧焦的栓马桩。两万骑兵再转辗到西部草原,被洗劫的各部营地同样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除非伊枝部没有牧群,否则怎么可能连羊粪都看不到一坨?”云镜南这样对桑奴道。可是接下来的七天里,他仍未遇到伊枝骑兵。水裳却来信了,信使在说完“术沙在要塞”五个字后便晕厥过去。伊枝人出现在阿南要塞东南方向。伊枝人竟然是向阿南要塞进攻,难怪云镜南扑了个空。水裳明智地将所有塞外军队撤回要塞,据城防守,并派兵护送难民和伤员向布鲁克城转移。术沙在围住要塞的第二天,派人给水裳送了封信。信是写给云镜南的,措辞貌似很客气,胃口却不小。在信中,术沙公然声称“请大联盟考虑我的要求,接管原西、南分盟草场”,并在信末诚恳地解释:“这几年伊枝部的日子不好过,如果联盟不答应我的请求,三十五万伊枝部民只好求死。”术沙以为云镜南也在要塞里,虽自恃兵强马壮,却也不敢轻易挑战水裳的主力,更惧于“阿南大人”的余威。武装到牙齿的伊枝骑兵只是将要塞远远围住,等着盟主的回复。伊枝人先是试探性地派先锋靠近要塞,见城内并无反应,这才一天数里地挪近。“如果云镜南派哨探斥侯出来,不要出击。让他们看看我部的实力,也好知难而退,早日签约!”术沙胸有成竹地道。水裳的信使在术沙犹犹豫豫地合围之前,逃出要塞,向东部分盟和北部神族散部求援,并通知云镜南迂回呼应。云镜南接信后立时挥师回击,没有一点停滞。他很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可是术沙没有给他任何余地。如果真的答应术沙的条件,草原联盟将不只是简单地改变格局,而是从凝聚力的根本上崩溃,又成为一盘散沙。没有了草原这块在战略上至关重要的根据地,阿南要塞与布鲁克城的防守联盟将会全线涣散。届时,兰顿大军可以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当然,这些都是他事后所想。云镜南当时唯有一个想法:“术沙他奶奶的太嚣张了!”傍晚,两万联盟骑兵几乎没有布阵,也没有鼓点,在长驰四天之后,连简单的集结也没有,径直冲入术沙军营。云镜南低估了伊枝人的实力,奇兵并没有立即摧垮用兰顿战甲武装起来的术沙军。突袭开始后十分钟,转变成了混战。术沙一样被突然钻出来的两万联盟军吓了一跳,他本只打算在要塞前列兵陈威,然后逼着云镜南在羊皮上签一个协定。而且,他对自己的新军很有信心:“云镜南肯定是怕了我们了,否则,以神族士兵的实力为何龟缩在要塞里?”事实上,水裳确实不愿意与术沙正面相碰。现在的阿南要塞,除了神族还有实力,其余的全是西、南分盟逃来的残兵败将。由于术沙的动作过于迅速,使得难民在短短三四天里云集要塞,也让战士们分不到足够的口粮。让饿着肚子的士兵去拼命,水裳可不舍得。无知所以无畏,无畏的云镜南一头撞进术沙军营,交战双方都暗自叫苦。“我最恨兰顿的铁甲了,砍三十下,最多四十下,就要换一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