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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主入座上茶之后,周知府开口问道:“秦老板,你说你要与我商讨这海上贸易一事,不知你有何想法?”秦老板笑道:“大人刚到就问起政事,真是我们的好父母官啊,不妨大人歇息片刻,稍后我们再讨论也不迟。”周知府心中疑惑:这本是你邀请我而来,却是你不着急,但身为客人不便强求,只好问道:“那不知秦老板什么时候想谈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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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我知道大人喜欢字画,我这里有几幅前人的卷轴,大人不妨考证一二,也可解我心中疑惑。”说完挥手示意下人将字画拿上。周知府听到这里却暗暗摇头,自己的时间可是有限,那有大白天的欣赏起字画的道理。但主人如此说,只好给些面子,略略便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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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了两三幅字画后,周知府见秦老板依旧没有想商谈的意思,不由有几分恼怒,但此人是登州有名望有财势的人,不能随便得罪,只好找了个机会说道:“秦老板,这字画不如就暂且放下,我们先来谈正事如何?”那秦老板却连忙作了一礼,口中道罪:“大人见谅,不是小人不想和大人商量,只是其中的细节小儿元让(表字)知道,所以小人只好先请大人略等片刻,等小儿来了再有个计较。”周知府心中不悦,嘴上却无可奈何的说:“那贵公子何时才能来啊?”秦老板大声唤进一个仆人,一问却是要中午时分才能回来,周知府有心想走,但几经耽搁时间也快进中午,秦老板又不断告罪,只好悻悻的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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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秦家之子秦玉楼回来了,周知府长出一口气,刚要询问,那秦老板早已说道:“元让,知府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快些来商谈,不要歇息。”秦玉楼连忙入厅见礼。周知府见此光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问道:“不知秦老板有何想法要和本府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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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站起身来,愁眉不展道:“近来海上贸易不是很太平,我才特地请知府大人过门一叙。”周知府诧异道:“你莫非说的是倭寇横行沿海之事?不过那些倭寇只敢骚扰荒野小村,没听说对这附近有所骚扰啊。何况,我也没听秦老板提起你家货物被倭寇劫掠的事。”秦老板叹了一口气:“大人明鉴,不是小人的货物遭劫,也不是生意被劫掠,只是小人担心这倭人要是来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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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府冷笑一声:“秦老板,你是太过虑了,这倭人只敢四处骚扰,那敢攻打我中华帝国的城市呢?倭国只是一小小弹丸之地,怎么敢冒犯我中华之威来进犯呢。秦老板,你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说到这里,周知府的脸色已变的十分难看。那秦老板刚要说话,秦玉楼却冷笑了几声:“大人,我们父子是见大人还肯为百姓做几件好事,所以才邀大人过来详谈。我们现在问的是如果倭人占了登州,大人该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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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正厅里鸦雀无声,周知府被秦玉楼的话吓了一吓,刚想怒斥,心里却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定了定心神,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那按你们父子的说法,如果这倭人占了登州,我又该如何呢?”那秦玉楼急忙道:“我看大人不错,所以劝大人依旧来做个知府,维持地方—”话未说完,已被秦老板厉声打断:“元让,你先歇息去。”转头对周知府说道:“大人,不管是谁占了这里,我只想继续做我的生意,我劝大人也继续做你的知府,不用理会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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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府又抿了口茶,问道:“这话该怎么讲?”秦老板看了半天,见周知府脸色如常,便强硬着头皮说道:“不管谁占这里,大人依旧是我们的大人,我还依旧做我的生意,至于归谁管,交钱给谁,大人,你觉得重要吗?只要我们依旧这样活,管不了的事又何必去管呢?”周知府笑笑:“这么说来,我这个知府你们父子竟然替我保下了,如此我该感激你们才是。”秦玉楼面露得色,笑道:“若非我们觉得大人这些年来做的不错,还不如我爹做呢。”秦老板却深深作了一辑:“这别的我不管,我只希望大人出头保全这登州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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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全?”周知府突然狂笑起来,秦家父子惊愕的看着他,没料到这八年来一直表现的文静儒雅的周大人会如此失态。“保全这登州一地?好一个保全之策啊,你们难道真的是为了这登州一府,为了这登州八十七万的百姓吗?”周知府傲然而起,指着秦家父子道:“亏你们还好意思说保全,如果我所想不错,该是你们暗通倭人想陷我登州吧?如何一转身却又变成你们想保全登州了。这天下的笑话惟独你们是翘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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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的脸色急剧的变化着,秦玉楼却跳了起来:“周海显,别不吃敬酒吃罚酒,好心抬举你做官你不愿意,那今天你就别想出这个门。”一挥手,十几个下人拿着刀枪棍棒蜂拥而上,将周知府团团围住。周知府望望门外,颓然坐回到椅上:“想必你们已经下手了吧,你们以为我今天真的还想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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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板做了个手势,不准众人下手,只是紧紧围住周知府,就这样僵持着,两边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能判决他们命运的消息。周知府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秦老板默默的背手看着厅上悬挂的字画,而秦玉楼则时不时的出门打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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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都是一惊,转而露出迫切的神色,一名巡营的士卒跑入正厅,身后是几名追赶的秦家下人,那士卒进门大喊:“周大人,倭人来犯,刘总兵已经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周知府抬起头,惨笑了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头歪了过去,在最后一眼,他看见的是秦老板得意的神情,秦玉楼嚣张的狂笑,还有那名巡营士卒受到背后袭击后的诧异和惊愕,然后,一切都变成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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