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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错,但须知‘利’字之上还有个更紧要的‘义’字。人是钱的主人,不是钱的奴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借齐鸿的血给河套全境的商人提个醒——哪些钱能赚,哪些钱碰不得,让大家心里都有数。你继续用心做事,一切责难麻烦由我来扛。”
子婴说完,拍了拍张什的肩膀。随即在陆甲、董先等人的护卫下扬长而去。
张什听完子婴的这番话,不由得心中一震激荡。在哀叹齐鸿的不明智之余,张什的心中荡起了一层暖意:原来公子真的是看重自己。这次齐鸿倒卖军粮事件,必然会给自己招来方方面面的指责。公子这句“一切责难麻烦由我来扛”真的让人感觉分外温暖。
张什站起身来,转身向着那在如血夕阳中愈发高大的子婴背影躬身深施一礼,口中自言自语道:“张什定不辜负公子的厚望,用心做事!”……
夜色迷茫,扶苏府中,客厅,灯火辉煌。
厅中的几个硕大的炭火盆烧得通红,在房内根本感觉不到室外的彻骨寒意。
刚刚从城中巡视完灾民安置状况的子婴卸下厚重的铠甲,从自己的房中换了一套通体紫色的御寒长袍之后,匆匆来到客厅。
扶苏、由广母亲、由广已然在座。这态势一目了然:就等子婴来到,便要启动这场团圆晚宴了。
子婴在向扶苏,由广母亲一一致意之后,由广忙起身向子婴拱手示意。但细心的子婴查觉由广的表情之中有种不甚自然的紧张。
子婴心念一动,想到了原因。他不动声色,客气地向由广回了一礼。
落座之后,扶苏端起酒杯。
在看遍身旁的三人之后,他语带深情地说道:“很久以来,家里都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今天人都齐了。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我们全家的团圆喝一杯。”
说毕,扶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由广的母亲用袖子掩住酒樽,也是十分豪爽地一饮而尽。
而那由广好似没有什么饮酒的经验,面对着在后世人看来简直是带着些许酒味道的酒酿,他在饮了一口酒后,竟然脸色忽然通红,暗暗咂舌。
子婴微微一笑,洒脱地将杯中的酒饮尽。
扶苏将再次被满上的,向子婴道:“婴儿,这几天你代为父赈济灾民,功苦劳高。来,为父单独敬你一杯。”
子婴面上显露的是一种感激的神色。他忙站起身来,向扶苏拱手道:“儿臣未敢将父亲‘民贵君轻’的教导忘记。代父亲镇抚灾民是本份内之事。”
两人对饮之后,扶苏点点头道:“公事说完了。明天匈奴使者就将求见提亲。你可曾想好如何应对?”!~!
..
第四十一章夫人韦氏
子婴听完父亲如此一说,不由得把眉头皱了一皱。!
子婴心道:中午时分,父亲已经明确表态这桩婚事让自己做主。但……现在又多此一举问这么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这“仁义”之名远播在外的父亲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难道有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说三道四了?
扶苏见子婴心生疑窦,忙打了个哈哈,道:“为父随口问问。来,吃菜,喝酒。全家吃团圆饭一定要酒足饭饱。”
子婴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他端起酒杯,借着用衣袖掩口喝酒的机会,迅速地打量了一下扶苏,由广母亲以及由广三人的表情。
扶苏此刻正端着酒杯,小口啜着酒水。他神情凝重地盯着盛满佳肴的案几前的空地上,一脸地心事重重。看得出来,扶苏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弥漫客厅的悦耳音乐以及厅中舞姬动人的舞姿上。
陪坐在扶苏身边由广母亲看起来神态平和,她不时用温情的眼光打量着身旁的夫君和自己左手边客席上的儿子。由广母亲的眉宇之间满是对自己夫君的依恋以及对自己孩子的慈爱,她的眼光从不肯在子婴身上停留,仿佛这个扶苏长子是团根本不存在的空气。
而子婴正对面的由广的表情很是不自然,他不时向子婴投来的目光中掺杂着十分复杂的情感。
子婴心念一动,大致猜出了在扶苏耳边煽风点火的人正是由广的母亲——韦夫人……
子婴想起了几天前刚刚汇总的来的有关韦夫人的秘密报告,编写资料的是号称“无孔不入”的玄甲军情报组副组长张什汇总的……
故事得由十多年前一场在肤施城发生的秦与匈奴的大战说起:
在十多年前,匈奴左贤王领兵越过长城,一路南下烧杀劫掠到了上郡肤施。
左贤王率兵南侵的目的本是想牵制在当时在河套对匈奴用兵的蒙恬,没成想却借着肤施城守将的昏聩无能,竟将这上郡的郡治(作者按,级别相当于现在的省会。)攻了下来。
这肤施作为上郡郡治,本是个城高墙固的大城。按理说以当时匈奴骑兵的数量和后勤补给能力,只要守将不会傻到出城与匈奴骑兵决战,守住肤施完全不是一个问题。
但很不幸,当时这肤施城的守将偏偏是个急功冒进、刚愎自用的人物。他自恃胸中韬略过人,认为匈奴孤军深入秦境,来到肤施城下,正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拒绝了所有谋士和部下的劝谏,执意决定在夜间率领全城精兵出城对左贤王的骑兵部队发动偷袭。
毕竟是匈奴左贤王,绝非稀松平常之辈。他率匈奴士兵抵挡住了秦兵偷袭,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匈奴人转入反攻。
左贤王在与这肤施守将相持之时,悄悄另派一队偏师趁着肤施城城防空虚,摸进了肤施城。
在天亮之后,这肤施守将才突然发现:肤施已经被匈奴攻克,自己的部队处在了城内外两队匈奴队伍的包夹之中。
守将无奈,只得勉力求战。他试图歼灭在城外的左贤王之后再围城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