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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斗篷的女人,当她纠缠我的时候,我还有些不耐烦。”他加重了“纠缠”这个词汇,玩味地说:“不过我这人气度平和,所以有陌生女人前来打扰,也不介意听听,人家也得养家糊口嘛。”
“别老绕弯子。”
“好的,好的,真没耐性,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们得找个时间谈谈,否则被你大嘴巴说出去,还不知道我的形象要被积毁销骨成什么样子。”男人一边嘟嘟抱怨,一边继续述说自己的经历:“我和那女人谈了一阵,忽然觉得她的身上有某种说不出来的气质,看上去不像那种靠话术讨生活的骗子,虽然她的脸藏在兜帽里,但我还是有一种预感,她将要告诉我的,将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启示!”
塔·拉夏皱起眉头。
“不是魅惑术?”
“不是!当然不是!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判断?”男人固执地说。
“好吧,这个问题暂且放一边,我很好奇,她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确信她有真材实料?”
“感觉,知道吗?算了,你这种书呆子肯定不知道。她当然不会去猜测我的过去和烦恼,你知道这种手段有多么愚蠢俗气,我一听就厌烦。她的斗篷里射出两道幽深的光,似乎能够看到我的心底,她的声线就像空山鸟语,余韵十足,我和她闲扯了一会家常,她也不觉得厌烦,我觉得和她相处真是一件令人舒畅愉快的事情,她的话不多,但是个很好的听众,似乎有一种力量让我把心窝子的话都掏出来。”
“原来如此,还是你主动挑起话题的吧?”塔·拉夏轻笑起来:“你反过去搭讪她?”
“什么搭讪,说得这么难听,这叫交流,我看她好像是第一次做这事,很紧张的样子,盯着我老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真是令人尴尬。”
无论男人怎么争辩,但是在塔·拉夏听来,还是有种“魅惑”的力量在使怪,这是一种他一直无法彻底解读的力量,它的可怕就在于,即便其过程在他人眼中存在十分明显的特征,但承受者却全然不觉,理想偃旗息鼓,感性主导一切,除非有一面能够照出自己原本模样的镜子,两相比较,否则只能越陷越深。
但是能够让自己这位经验丰富的好友身陷其中,必然不是简单的手段,这样的人物,或者说,拥有这种等级力量的组织,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有这么一个。
那也是个以占卜者为核心的组织,在法师塔·拉夏看来,无论其他人称呼她们是“先知”也好,“贤者”也好,但都脱离不了这个最基本的概念。
组织有几个明显的特征:
一、成员为女性。二、精于占卜。三、拥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毋宁说是魅惑力量。四、地位最高的是盲人。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眼睛,反而能够不受到表象的束缚,更容易看清本质的缘故,人们虽然看不起盲人,但另一方面,参考对自己来说神秘莫测的物事时,比起相信拥有眼睛的自己,更相信失去眼睛的女性。
相传女性拥有着强烈的直觉,在法术的研究中,也有无数例证试图展现其魔性的一面。
简单说来,塔·拉夏觉得这是因为女性拥有“生育”的能力,其存在最为贴近“起源”和“诞生”的本质。这对于生命来说,无论是本能还是后天的认知,都会产生致命的诱惑。
不过这个组织并不活跃,他此时也只是在高层的阴影中窥到一鳞半爪,并逐渐生出一种恐惧感——它在所有人都还没自觉的时候,已经悄悄地渗透了金字塔社会的顶端。
对于一名法师来说,无法确定和把握的物事被称之为“禁忌”。纵观人类的历史,对待禁忌有两个最基本的做法,一是避开它,一是了解它。法师这个职业,追溯其源头和本质,就是为了解除对禁忌的恐惧,而强迫自己去了解它,并在这个过程中体会到胜利的快感,对好奇心的满足不过是副产物而已。
同时,塔·拉夏对于占卜和先知这种形式上相同,但本质和初衷却与法术南辕北辙的力量,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她来自哪里?盲眼修女?”
“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看起来有点儿像修女,你知道,就都是那种保守的感觉,是个好女人。”男人回味地咂咂嘴,说:“修女都是好女人。而且我很肯定,她的眼睛没有瞎,或者说,亮的让人透心凉。”
“那么,然后呢?怎么会让你去阿拉诺赫?”
“她和我分手前忽然提起的,说是那里拥有一种让人改变一生的力量,只有这句话让她看上去有点儿占卜者的味道,我觉得很在意,所以决定去走走,反正就算被骗,也不会损失什么。”
“不损失什么?”塔·拉夏玩味地咀嚼着好友的思维方式,“没说固定的地方吗?”
“当然,否则我会更小心一些。”
的确,阿拉诺赫是个庞大的地域,在这种范围内针对某个人设下陷阱,是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和人物财力的,塔·拉夏看不出自己的好友身上有哪一点值得对方花这个心思。
于是男人抱持着旅行的轻松心态去了阿拉诺赫,在那里,他碰到了塔·拉夏当时无法想象到的奇遇,究竟是怎样一个旅程,他回来后绝口不提,但是从那时开始,他的人生的确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男人在塔·拉夏探寻和看顾的目光中,戴上了了一个光鲜的光环:圣骑士。
圣骑士都瑞尔,传奇者,炼狱怪物的屠戮者,一个表里如一,飒爽成熟且顾家的男人,就和塔·拉夏很久以前的判断一样,拥有着近乎完美的性格和心智,在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后,他成为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奇迹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