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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很自觉地闭上了嘴。从海底回来之后,它头顶上的银色皇冠不见了,眉心多了一个银灰色的四芒星印记。没人问它为什么,它也没有对谁提起。
山高路遥,行道迟迟。夜深时,寻一行五位就在山尖顶上过夜。
貌似有点担心夜里风大难当,老鬼笑嘻嘻地,屁颠屁颠上前把四周的草木石块一阵摆弄,似乎也看不出跟原来有多大的不同,却只见四下扫荡的狂风一到身旁五丈处,就自然往旁边一拐,怎么也近不了身。
貌似看得很是羡慕,上前缠着老鬼要学点戏法,缠得老鬼哭笑不得,自己所创的得意阵法——辟风阵,居然被一只老鼠看成是戏法。堪舆风水之学何等博大精深,要是老鼠学得会,那不真成戏法了?
貌似的胡闹胡子老头可没怎么放在心上,它更担心的是安全问题。只是它刚刚跟龙王一提,被龙王好一阵取笑。
“你担心啥?”龙王大包大揽地一拍自己胸口,“有我在这里,哪个生灵敢拿你开荤?”
“那要是死灵呢?”胡子老头还是不放心。
龙王不耐烦地朝着寻一指,“死灵?这不还有它给你撑腰嘛?去去去!睡你的觉去!”
胡子老头想担心也找不到理由了。放着面前生灵的霸主与死灵之王,就算自己想死,除非遇到天打雷劈外加山崩地裂了。它放心地原地一阵旋转,从扫把里抽出了自己的本源,那是一条碧绿闪亮、美得让人心里痒痒的藤蔓。藤蔓放开了原本缠绕着的扫把,轻松地盘旋着落到了地上。原本直立着的扫把扑通一声倒了下来,粗糙而又僵硬,半点看不出原来那种滑润光亮的灵动模样。
寻没有怪它,在家呆得久了,出外的时候难免有些胡思乱想,疑神疑鬼。这只能算是一种不习惯,不能说胡子老头是胆小鬼。当下胡子老头现出本相歇息,貌似蜷在刚挖出的地洞里缩着身子打呼噜,老鬼盘膝坐在中间,呆望着似乎近了些的硕圆明月。龙王朝着寻招招手,踏上一块突兀而立的岩石,弯腰坐了下来。
寻朝四周看了看,四下空旷漆黑,耳中只听见风声如歌如泣,没有什么不好的迹象,便一溜小跑来到龙王的身边,静静朝石上一坐,尾巴向前自然卷起,姿态无比优雅。
“寻,我觉得有点奇怪。不走大路走山路,是因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吧。”龙王直截了当说道。
“不愧是老龙王,什么时候都这么厉害。”寻顺口夸了一句,彼此明见万里,说话实在是省力,“‘流’有点乱,山路上才看得清楚。”
“我原先找大老鼠只是为了叙旧。”寻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却是有点担心了。大老鼠的远见卓识,硕鼠之中无出其右。如果真是它要做点什么事情,只怕我们还没弄清楚,它已经远远地赶在前头了。”
“你说的‘流’,是指从‘因’到‘果’的过程,对吧?”龙王看着寻,等着答案。
“就是这样,”寻点点头,“这说明有新的力量产生了。”
“喂!快回来!”突然下面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喊,声音像是老鬼,“你们——两个!”
第八十八章平敌靖海却为谁(七
喊声打断了寻和龙王的忧虑,龙王不假思索,一把抓起寻放在肩上,风驰电掣般回到貌似和胡子老头它们歇息的地方。
寻看着渐渐接近的山顶,早已经惊呆了。只见方圆五丈之内风平浪静,方圆五丈之外却是另一番景象。四下里黑气飚集,狂风滚滚,不断地刮起五丈边缘处的泥土石头,像一条尾巴倒挂在天上的怪蟒,张着大口要将貌似它们三个连同脚下土地一口吞下。
龙王急忙随着风势游入阵中,寻疾电般穿越过狂风,双双来到老鬼的身边。老鬼在中间照料着险象环生的法阵,早已是左支右绌。见到两个帮得上忙的进来,登时喜形于色。
“寻,帮我按住这块石头!”老鬼得到寻的帮助,好不容易从护阵的狼狈中脱身。他一腾出空来,半刻也不敢耽搁,立即在地上脚踢指划,画出一个个深奥玄妙的符箓。他的动作越来越急,一个正五边形的阵图渐渐成形。
原来辟风阵护住有五丈范围,随着五边形阵图的巩固,被护住的地方不断在向外扩展了出去。阵外的狂风黑气被压迫着一寸寸地往后撤,露出地上一个五丈内径的大圆。大圆外径的泥土被削平了整整半尺,大圆里头的地方成了一座立起的圆台。
“发生了什么事?”龙王踢天弄井无所不能,可遇到玄术就成了睁眼瞎,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天变!没空跟你解释!”老鬼全力施为,但诡异的是,阵法笼罩的地方到了十丈方圆的时候就被压住了,再也无法往外扩展,甚至还有被往回压的迹象。
“不行!”老鬼急得大叫,“老泥鳅快把那两个也叫起来,快点快点!”
龙王也不答话,左臂一伸就把貌似从泥洞里挖了出来,一把抛到了老鬼身边。接着他右脚一勾,扫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藤蔓的旁边,藤蔓顺势盘了上去,一眨眼功夫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胡子老头。
“寻,快过来!”老鬼咬着牙嘶声怒吼,“死马当活马医了!”
老鬼索性放开了被四周狂风黑气逼得不时走样的阵图,双手握拳,蓦地骈指如戟,指着正五边形的阵图,纵跃踢腿中一阵临空拉扯。阵图闪着白光,从正五边形的形状一阵伸缩旋转,化作了一个菱形模样。老鬼于是左手单手撑地,按住阵图中心倒立起身子,空出来的右手掐着指诀竖在胸口。只见菱形不住伸展,尖角顶住了正在内缩的阵法边缘。一阵轰隆隆响声过后,阵外恐怖的压力被顶住了,一时不再往里压进。
老鬼一边强自镇定操纵着阵法,一边指挥着寻、龙王、貌似和胡子老头,要他们对着相应的棱角坐下,充当阵势的支柱。
“东方属木,胡子!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