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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寻的心颤抖起来,
这就是死灵的报复,这就是死灵的恐怖。寻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生灵们对死灵的畏惧不为无因,它们会让自己身心所受的痛苦,百倍千倍的施加到它们觉得合适的生灵身上。
这应该是寻求理解的一种方式。寻在心里开解自己。
第八十章欲制侵陵一如斯(一)
凉风漠漠的沙场上一个也不剩,无论生灵、死灵、生物、死物,都去了该去的地方。海中生灵败退回营,寻和死灵并没有阻碍它们带回同伴的尸体。瞪着这群为侵略而来的战败者狼狈消失在海平面,死灵们开始为自己同伴的消逝而悲伤。它们不会哭泣,不会哽咽,因为眼泪自从它们失去了生命开始,就已经不再属于它们。因此它们也没有了驱逐悲伤难过的能力。它们的悲伤犹如下肚的烈酒,消释不去,不仅令它们的色泽越来越深,也令它们的行为越来越迟缓。
寻的四周,全是墨黑沉郁的死灵在四下沉重地飘荡,仿佛暴风中压来的乌云,无声无息,却带着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寻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把还不容易逮住的两个俘虏以及它们的奇怪武器收得紧一点,以防万一。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了,有很多的内情寻很想了解。虽然逼供这种事情寻是不擅长的,但是龙族的朋友们却有这方面的专家,软硬兼施之下,没有闭得上的嘴巴,寻决定把它们带回龙城去处置。看目前死灵们这种架势,寻可担保不了它们不拿这两个倒霉蛋泄愤。
死灵们果然开始四下搜寻,期望着搜出一个半个漏网之鱼,来发泄心头之恨。不想这次海中生灵们逃得彻底,就连沙滩下挖出的一条条暗道,也没有藏着哪怕一个敌人。死灵们带着沉重得压倒一切的忧郁,在这片刚刚与受难的同伴永别的战场上默默伫立,不思考,不发问,不奔走,就这么默默地伫立着,谁也不理。
“你们在哭。”寻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看着死灵们。
“没有,我们早已经失去了这种幸福。”死灵们直接把心声送到了寻的心里,那是一个个怨苦愁极的声音,耳朵不能听懂,只有心才感受得到蕴含其中的沉郁苦痛。它们的动作在寻的眼里,跟它们的声音如出一辙。
“这就是你们的哭泣。不是嘛?”寻缓步上前,穿过一个又一个死灵的身体,往每一个心窝里留下一点怜悯,“你们的眼泪在风里。”
一声声呜咽黯然掀起,众多死灵的悲伤找到了宣泄的缺口,洪水般涌出它们的身体,顿时消散在海边的烈风里。看着一个个乌黑的身影渐渐褪去,还原成透明无色的死灵,寻松了口气,朝天上凝聚起来的一朵又低又黑的云彩发出一道闪电,轰然一声将它击散。那是死灵们的悲伤凝成的怨气,聚而不散的话容易滋生异物。寻将它轰散,无意中也将漫天愁云吹得一干二净,显出一轮埋藏已久的红日。明亮温暖的阳光刹那间洒遍了沙滩海岸,金子般灿烂的细沙在海浪的冲刷下闪烁着亮光。死灵们在这种类似关怀的温暖中露出了谁也不懂的笑容,纷纷腾身而起,化作一颗颗银色的微尘,聚在寻的头上。
“又来了。”寻叹着气,摸着头上的王冠,“我就知道跑不掉。”
第八十章欲制侵陵一如斯(二)
青龙长老看到寻冠冕堂皇地归来,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
“你怎么了?”寻奇怪地看着青龙长老,摸摸他的脸,“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变长了?”
“你怎么了?这话我问你才对!”青龙长老一把拍脱了寻拽着自己脸皮的爪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寻叹了口气,把死灵遭遇伏击的经历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青龙长老。在见到青龙长老之前,它已经把俘虏交给了拷问专业人士。当时听着他们带走俘虏时发出的狞笑,寻自己的腿肚子都有点儿抽筋。青龙长老听说了死灵的遭遇,又问明了俘虏的去向,心里也有点儿为俘虏默哀。虽然这些海盗死不足惜,但是惨死在这几个老友手里头,也是很可怜的一件事情。
“辛苦你了。你不去休息一下?”青龙长老问寻。寻劳累了几天,也觉得精神很有些疲倦,于是向青龙长老告了乏,在龙城的宫殿里找了张床躺下,酣然一觉睡去。
寻睡着了,青龙长老却睡不着。死灵的遭遇总在他心里盘旋不去,很让他心里有些惊觉。海中不会产生死灵,海中生灵从不知死灵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一转眼就找到了对抗死灵的利器,这种反应速度真是令人汗毛倒竖。寻带回来的那些怪模样的坛子里头没装别的,只有一坛海水和一条电鳗。电鳗活在淡水里,海水该是用的时候才灌进去的。电鳗不喜欢海水,浑身的不适刺激着它愤怒地放射着电。坛子的形状又使电鳗只能够直着身子,把电朝着前头放射。所以一旦海中生灵把坛子对着死灵,激射而出的电再弱,都足以把极端畏电的死灵击得烟消云散。
“真可怕!”青龙长老捞起坛子里头的电鳗,心里一阵无力的叹息。这条可怜的鱼早就将电能放得一干二净,此时只在青龙长老手中徒劳的扭动着,无法挣脱。其实,就算它电能充沛,也挣脱不了青龙长老的大手。能够从龙的手里逃脱的鱼还没有出现过,这条精疲力竭的电鳗自然不可能在青龙长老手中造就一世英名。青龙长老沉默了一阵,前去了解俘虏审讯的进度。
这一头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些家伙没费多大功夫就招了。”这两个浑身上下长满棘刺的老友不满地直哼哼,为自己未能施展的才能有些忿忿不平。“都不成模样了,你还想费多大劲?”青龙长老看了两个俘虏的模样,额头上冷汗直冒。
“据说,这些玩意是什么特派专使交给它们使用的,”两个刺头儿踢了踢脚下横倒着的怪坛子,“只教它们觉得汗毛倒竖的时候就把坛子指着那边。它们应该没有说谎,我都试了好几回了。”
“那就是说,这些坛子能发出的只有电了,对吧?”寻无声无息地骤然在五人面前出现,吓了他们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