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暴了青筋的寻脑子瞬间简单化,张开前爪放出一道张牙舞爪的电芒围住了它。在电光的照耀下,死灵的身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剧烈地颤抖,但就是不开口。
寻无意间眼睛瞄向了死灵身下的地面,赶紧收回了电芒,满脸歉意向死灵赔不是。它心里快要后悔死了。
谁说死灵会说话了?压根就没人提到过!要是死灵会说话了,两个老者还不被身上那群密密麻麻的死灵给吵死?
说不定,寻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能够用语言沟通的死灵了。所以它自己脑子里头就有这么个糊涂想法,自己会说话,死灵就会说话……所以死灵遇到自己不说话,就是不想说,而不是不能说。
它一直觉得自己很正常,或者说自己很完善,跟自己不一样的同类,应该是不太完善。或者这个世界上的同类,应该都完善起来才是。当然,这个想法它从来没有跟谁讨论过,因为它觉得,这不至于存在问题吧?
寻是只猫,是的。寻是个死灵,是的。寻能操纵雷电,是的。寻喜欢恶作剧,是的。可死灵都是猫、都能操纵雷电、都喜欢恶作剧吗?
这可真是个大笑话。
寻刚刚忽略了自身的与众不同,或者换个角度说,忽略了同类比较正常的方面,而把自以为正常的地方用来衡量同类。
寻脑袋恢复正常,思维恢复客观的原因,是因为它看到了的东西。
它看到死灵身下的地面上,有着两行文字。
“你想知道死灵的来由对吗?”
“世间有不平,然后有死灵。”
寻仿佛被雷电击中的蛤蟆,咧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章天下谁人不识君(一)
夜风飒爽,叶落悄然,寻与水样的死灵,默默相对。
“世间有不平,然后有死灵”!
寻思索了良久的问题,茅塞顿开。
死灵由生灵而来,没有生灵,就不会有死灵。但生灵拥有生命,能与世界同呼吸共命运,宛若活在母亲的怀中,时分秒都感到关怀备至,这是任何没有生命的物类所无法企及的。生灵舍得变成死灵,是寻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抛弃生命,意味着或是烟消云散,或是独自在世上踽踽独行,没有伙伴,也没有终点,从此始终与孤独寂寞陪伴,就算同类,也只会警惕戒备地等你离去,不会有谁希望你留下。这该是痛苦得难以承受的事情。
然而,世间有不平。胸中不平积郁至深,就会有生灵愤懑到放弃生命。如果对天下事、人间事、身边事诸多怨愤,胸膛才多大?不久就满了。孤愤难平,世间才有死灵。
对死灵来说,怨气是世界给它们的,而不是它们自己产生的。寻却不这样觉得。
一个生灵怎么看待这世界,就会怎么面对这些事情。如果谁觉得自己不该面对这些事情,或者这些事情不该遇到自己,却终究相遇了,难免就要去追究谁的失误。追究不着,难免气满胸膛,无法消释。但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可追究的问题。或者你早知道的话可以避免,但谁能早知道?
再说,什么事情都能够早知道的话,生命就无所谓生命,生活也就无所谓生活了。总要有各式各样的事情在斜刺里窜出,把失去了活力的旧轨道砸个粉碎,出现一个不规则的承接,自己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要。
总之,寻觉得成为死灵,该是自个儿的脑子转不过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出来的。既然你可以不那样想,但你坚持,那么苦果理所当然掉在你嘴里。
当然,寻自己也是一个死灵,但寻这个死灵比较特殊,死灵得很是令人无语。它最大的痛苦,就只不过是想知道的事情没能知道。至于其它死灵抱憾终生的一切,它偏偏一件都没摊上。朋友多多,奇遇多多,就这个不平衡到极点的状况,足以令任何死灵郁闷得再死一次。
“跟着我走?”寻问这个死灵。只见它美丽得有点邪门的身体一阵消融,化作了灰尘大的一点,飘飘悠悠,落在了寻的头顶上。寻挠挠头顶,那点星辰般耀眼的东西仿佛长在上头,掸不下来了。寻叹了口气。
没啥不好。寻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死灵还多着呢,下一个有没有这么好说话,还不知道。至于死灵落得多了自己的头会变成什么样子,寻哪里还顾得上。就算将来出现在朋友们面前的是一个猪头,也只好以后再说了。
寻不知道,自己在死灵中天生的地位有多高。死灵要是对着别人,绝对没那么好说话。它只想着尽快找到下一个。
第六十章天下谁人不识君(二)
夏花淡去,金菊遍地,寻为了收服散去的死灵奔波数月,此时已是大火西行时节。
应该说,寻对自己的搜寻很是满意。不管自己走到哪里,藏匿在那里的死灵都很自觉地跑出来,依附自己。寻头上由死灵化身而成的星尘,积少成多,已经凝聚成一顶塔顶圆座的王冠,银光灿烂,幻彩流曳,华丽夺目。这令寻几乎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困难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刀子面前的蛋糕,任人宰割罢了。由于死灵的殷勤合作,寻对死灵的讨厌,已经渐渐成了一种淡淡的疏远,没了那种如临大敌的警惕性,也没了那种除之而后快的决心。对着只懂得惟命是从的对手,寻实在提不起来兴致咬牙切齿。
这群死灵为数不少,但附着之后便再不出现什么动静,它们似乎一直以来便只是王冠上的一颗颗碎钻,雷打不动的静止行径。寻大致计算了一下,离当时逃跑的死灵数目,应该已经相差不远了。
这一天,寻来到一处繁华的市镇。此时正值收获季节,物品颇丰,人们又欢愉雀跃,看来境况也是甚好。寻心中感慨,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