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涣、蔡晓雷听罢,一时相视无语。
过了很久,方国涣慨然道:“小人当道,利器不为国家所用,实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阮方叹道:“时人多奸诈,阮某不想重蹈覆辙,也就止了以火药济世之心,免生祸事。火器虽利,却也换不来一个太平盛世,也是其杀伐之力大过之故。”阮方接着又道:“人思至巧,每造奇器。想宋时有神臂弓,形若巨弩,立于地以脚踏其机,可三百步外贯铁甲,也称克敌弓。宋军拒金兵,多倚此为利器,军法不得遗失一具。若兵败不能携带,宁可毁掉以防敌方得其机轮仿制。元人灭宋,得其图式,曾用以制胜,至本朝乃不得其传。”
蔡晓雷一旁道:“或许本朝出了阮方兄的连珠枪与连盘枪,显不着那神臂弓了罢。”阮方摇头叹道:“所谓利器,便是杀人之利器,实犯造物之忌,我虽拥其而家藏,但不知后世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火器来。人能役物,也能使之为祸,祸之极,天毁地亡,是人不能测的。”
三人对饮了多时,各呈醉意。方国涣见天色已不早,就对阮方、蔡晓雷道:“今日有幸结识二位哥哥,又承盛情款待,更得闻见阮大哥奇人奇事,实令小弟终生难忘,不枉此行。天色将晚,小弟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再回访二位哥哥罢。”
阮方闻之,忙挽留道:“我三人今日饮酒倾谈,好是快活,与我等这般性子相投之人实在难遇,方兄弟莫如在舍下住了,晚间挑灯夜饮,接着痛快。”蔡晓雷也劝道:“方兄弟与我二人虽然萍水相逢,却也似曾相识多年的故朋旧友一般,就请多留住几日罢,这里多的是沉香酒,再醉它几日也是好的。”
方国涣感激道:“多谢二位哥哥的诚意,小弟今日已尽了一回人生豪情,但有事情在身,不便多留,还请二位哥哥见谅。”阮方道:“何事劳得方兄弟这般辛苦,自家急着赶路?”
方国涣叹然一声道:“小弟正在满天下追寻一个人,可惜很长时间无此人的消息了。”阮方道:“原来如此,方兄弟要寻找的可是多年不见的至亲好友?”方国涣摇头道:“小弟要寻找的乃是一个仇家。”
阮方闻之,惊讶道:“看不出方兄弟年纪轻轻,却也有着血海深仇!”蔡晓雷一旁异道:“方兄弟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昨日还险些被小人把那枚宝贝棋子欺了去,若是寻着了仇家,又如何报仇?岂不空送了自家性命?”
方国涣缓缓地道:“若是寻着此人,小弟也只能与他在棋盘上较一高下了。”阮方、蔡晓雷二人闻之,互望了一眼,各呈茫然之色。
阮方这时诧异道:“方兄弟要在棋上寻仇?阮某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方国涣叹道:“此事说来有些玄奇,令人难以置信,但确是真实的。当今天下有一人在棋上习练成了一种杀人鬼棋,与高手棋家临枰对弈之时,可在棋上给以对手无形的杀伤之力,使人莫名其妙的毙命棋旁。小弟不才,也好棋道,曾有恩师故友死在此人的棋上,为了弄清棋上杀人之因,也是为了在棋上讨回个公道,小弟便于天下间追寻此人,以求与其在棋上较一高下。若有幸胜了,便可以止住此人不再以棋杀人,因为当今天下已有三十余位棋上的高手名家被此人无端地害了。”一席话听得阮方、蔡晓雷二人惊得呆了。
过了好一会,阮方这才叹然道:“乖乖!天下间还有这等怪事,棋盘上也能走死人的。方兄弟所说的这种杀人鬼棋,敢情比火枪、火药还要厉害,可杀人于无形之中,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自家连连摇头不已。
蔡晓雷此时有所悟道:“怪不得方兄弟身上带有千金不易的棋子,原来是棋上的高人。”接着又惑然道:“既然有许多高手名家都死在了那人所走的鬼棋之上,可见此人在棋术上有些邪门,方兄弟追寻此人斗棋,难道另有高超的棋道制他?”
方国涣叹道:“物有反正,棋道也然。小弟于棋上有所小成,愿与鬼棋一战,败则矣,若反胜其人,便可使天下棋家不再有人丧命于这种高雅的技艺上,匡以棋道雅正之风。”阮方、蔡晓雷闻之,大是敬服。
阮方赞叹道:“方兄弟舍了自家性命不顾,冒险与鬼棋斗,却是为了防救他人,实为侠义之士!令人钦佩。”方国涣道:“阮大哥过奖了,小弟既是棋道中人,棋道出此不幸,当尽以棋家之力。”
蔡晓雷道:“可惜我与阮方兄都是棋外人,不懂棋上奥理,更不知棋上别有天地,甚至有邪正之分。但希望方兄弟能早日寻着之个棋上的魔头,胜了他便是,从此毁去这种杀人棋道。”阮方道:“不错、不错,方兄弟能在棋上反杀了他最好,若不能,待日后阮某补他一枪便是了。”方国涣感激道:“二位于哥哥的好意,小弟在此谢过了。”
三人又饮了最后一碗沉香酒,阮方、蔡晓雷执意要送方国涣回镇上的客栈。方国涣见二人已有醉意,恐路上不便,于是推谢了。阮方便道:“我二人那就明日到客栈寻你,然后再送方兄弟上路如何?”方国涣点头应谢了。阮方、蔡晓雷送出方国涣出了院门,方国涣自让二人回了。
阮方摇着手,醉意醺醺地道:“老弟去了便是,我二人在这里目送你一程。”方国涣只好一笑,拱手而别,转身去了。走出很远,回头看时,见阮方、蔡晓雷二人仍旧相扶着朝自己挥手相送。
方国涣也自饮了许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