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涣道:“估计有这个意思,从白棋现存的棋势上看,自是大异棋上的正常走法,虽然每位高手的棋风不尽相同,走出的棋路也自成一家,但从此局白方的棋势走向来看,似曾被对手的黑子引着走的,白方不得不这样走。”卜元道:“棋上的事,被你们棋家谈起来总有些玄妙,这个我自然不懂,但是能与和尚的死有什么关系呢?”方国涣沉思片刻道:“这个我也不知。”
方国涣、卜元二人研讨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智善和尚的死因。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卜元燃了火烛,又出去寻了些吃的来,与方国涣胡乱用了。二人又谈论了一会,也没个结果,卜元摇头一叹,自躺于一边歇息去了。方国涣独在灯下研究桌上的这盘残棋,循白棋的走势,用黑子对应摆了十几种黑棋棋势,似都不成此局真正的棋谱。但是方国涣发现,黑方无论怎样布势对应,似都无意争取这盘棋的最终胜负,而是引着白方仅在歧途上粘沾拼杀,白方不能独顾大局,只能与黑方缠着应对,无形中走出了一些诡异的棋势,方国涣似有所悟,接着又茫然不解。
卜元一觉醒来,见方国涣仍然独坐灯下,对着那盘怪棋呆看,不由一惊,忙拉了拉方国涣的衣角,道:“贤弟勿在耗神研究这盘怪棋了,时间久了,不免走火入魔,如和尚那般不明不白地去了。”“走火入魔?”方国涣闻之一怔道,“难道在棋上也能引得人走火入魔?”卜元见方国涣神态倒还正常,这才放下心来,摇摇头道:“事情都会走极端的,贤弟还是歇了吧,明日再琢磨这盘怪棋不迟,免得自家耗伤了身子。”
方国涣道:“我自有分寸,不碍事的。”接着茫然不解道:“闻炼丹家与习武之人,功夫到了一定的火候,是要万般小心的,须心存正念,谨慎修持,才能渡过此难关,自家功力自然大进。若是不小心生了邪念,出了差错,便会走火入魔,前功尽弃的,有时还会伤及性命。但这棋家高雅之道,除了棋艺的高低、棋风的不同而分胜负外,如何能分得出邪正来?就是有心地不善之人,由于品格所限,他的棋力也高不出哪去,更不要说能以棋杀人了。”
卜元道:“贤弟莫要总在棋盘上绕圈子,我看那太监阴得很,说不定施了什么妖法邪术害了和尚,或者趁和尚不备,在棋上涂了毒药,而他自家先服了解药,走棋的时候,和尚便触了毒,是中毒身亡的,否则身上为什么无伤无痕的?”说到这里,卜元忽地一惊道:“贤弟摆弄了这许久的棋子,可不要中了毒!”方国涣摇头道:“卜大哥分析得不无道理,但那太监若想害死智善大师,何故费这般曲折?他那个护卫青衣剑客的武功极高,取智善大师的性命可谓易如反掌。并且,日间那青衣剑客也承认,那太监的棋上是有些怪异的,可能此人不懂棋,故不是很明白,我看问题还是出在棋上,出在双方的走势上。”
方国涣接着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来寻智善大师斗棋的那位太监,必是传闻中的那位国手太监。”在卜元的苦劝之下,方国涣这才闷闷不乐地躺下歇了,卜元熄了火烛,自家睡去了。
方国涣虽已躺下,自是睡不着,寻思道:“可惜,晚来一步,让那太监走脱了,否则与其对上一局,一切自然明了。就算那太监果有一种诡异神秘的杀人棋术,我自家也会以天元化境化解之。棋上虽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天元化境是棋道的最高境界,可随心所欲地调自家的棋势合应对方的棋势。正如师父所言,这是一种在棋上无不为的境界,是真正的棋境,是化境,是佛境,是仙境,更是一种极高的心境,当不会怕那种杀人棋术的。棋为雅艺,真的会另生出一种外道的邪术不成?不会的,不会的,即使对弈的双方棋力相差悬殊,高手走出一些极难的棋势,而令俗手百思不得其解,也是俗手自家棋力不济,无形中落入高手设置的陷阱、圈套、伏棋之中,也是对弈双方的水平问题。虽然一局难解的妙棋,更让一些棋家神定枰中,思考上三天两日,或者一年半载,甚至永远悟解不出,使得一些棋力浅的、心态弱的人烦躁气恼,或在正常理智下如醉如痴,这也是棋上的一种妙趣所在。就是两位绝顶高手走出一局难分难解的极复杂之局,耗神劳形,久弈伤人而已,也不至走到以棋杀人的地步。如果真有这种能杀人的棋道,那么,真是太可怕了!”想到这里,方国涣不由打了个冷颤。
第二天天色见亮,一夜未能成眠的方国涣便起身又坐在了棋桌旁,对着那盘残棋试着打谱,希望能在棋上找出那种杀人的魔力所在。卜元一觉醒来,见方国涣又坐在那里摆弄棋子,忙过去道:“好贤弟,莫要再琢磨这要命的玩意儿了,真怕你生出事来,让人担心得很。”说着,一伸手拂乱了枰上棋势。方国涣见了,长叹一声道:“也罢,在这盘棋上反正也找不出什么,你我另寻他径,再查智善大师的死因吧。”卜元闻之,这才放心地一笑。
第二十回宝马神驹
卜元这时对方国涣道:“我怀疑是智善和尚京城一行,不知怎么把祸事惹到了自家身上,把仇家引到了枫林草堂。那太监此番前来,似乎专程来取和尚性命的,杀人如此不露痕迹,实是一位阴毒的老怪物。那青衣剑客倒是个有本事的武士,不知何故,却要百般护着他?”
方国涣决然道:“如果智善大师真是被那太监在棋上取了性命,我发誓,一定寻着此人,无论有多大危险,也要与他对上一局,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