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快别说话了,好好歇着才是。”
其实风劲节之所以这么善良地拖着受伤的身体给自己的亲兵做心理工作。当然不是因为他伟大到有人无我,不过是因着伤口痛,和人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地。而且,更深一层的道理,他并没有对小刀说明。
一军之帅,不但要得全军之心,更应该让军中将士有有畏惧之意。敬其能,畏其威,方可如臂使指。
卢东篱的为人自然是绝对没话说,全军对他的敬意肯定也是极高的,遇上了危险挺身为他挡刀挡箭的人,绝对不少。但做为一军主帅,这依然不够。
他本来是个书生,为人又向来极好,管理军队也只抓大体,其他事务都大胆放权诸将自行决断,这种做法,固然很容易得人心,但也会让大家对他尊畏之心不足。
所以今日误会他地时候,诸将才会以戏谑的心态来面对他的悲痛,也才会很自然地不把他的军令处罚看得太重。
其实风劲节一直想找个机会,叫卢东篱在军队里立立威,震慑一下全军将士,不过,那家伙的心肠太软,他一直不好开口说罢了,如今倒索性是把这件心事也了了。
即然迟早要找个人做法,找别人,倒还真不如找他自己,反正他不太怕疼,而且也不会因此记恨那个笨……
正思忖间,心中忽有所感,勉力转头向外一望,却见房门外,卢东篱静静而立的身影。
烛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即瘦且长,黑暗中,竟不知他到底已在那处站了多少时光。
风劲节翻个白眼,真是没用,不过是挨了顿打罢了,耳目居然都不灵了。
小刀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刚才说的话叫大帅听去了几句,手忙脚乱地行礼。
卢东篱一语不发地走进来,看看一直在忙碌的军医满身的汗水。替风劲节清理伤口是件很辛苦地工作,必须一直聚精会神,一刻也不能停息。军医的年纪略有些大,体力不支,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卢东篱轻轻道:“我来吧。”也不等军医反应过来,便伸手把他地铁子接了过去。
军医愣了一愣,这才弯腰退了开去。
毕竟,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不是太复杂的事,基本上军队里人人都能应付,此刻需要地倒不是医术,而是细心的观查和敏捷准确的动作。
小刀也不敢怠慢地,亲自捧了烛台,靠在一侧照明。小心而恭敬地守在旁边,但仍然有点惊异不解地悄悄抬眼去看卢东篱。
这个将军最好的朋友,来到这里,即不倒歉,也不问将军伤得怎样,痛不痛,倒是直接就接手治伤。
想到自己刚才抢着要帮忙,结果看到伤处就脚软手抖,他的眼睛更是不敢自卢东篱身上移开,准备着只要大帅一个承受不住,自己就敢紧扶住。
然而
全是多虑了。
因为靠得太近,因为烛光太亮,他分明看到卢东篱额头汗落如雨,他分明看到卢东篱左手无意识地在身侧握拳,以指于指节发白,他分明看得见卢东篱的脸色,在烛光下惨淡若死,然而,他的右手,却从始至终没有一丝颤抖地,用那冰冷的铁器探入伤口中翻找。
风劲节摸摸鼻子,有点悻悻然地想,唉,英雄了几辈子,如今让人拿着个铁子在自己被打个稀烂的屁股上翻来搅去,真是一点尊严都没了。
对了,不知道张敏欣那个疯狂女人哪去了,正常情况下,她这时候,应该会调出频律在自己耳边大声尖叫,说啥美臀的亲密接触才对。
一念及此,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全身都在颤动,卢东篱及时把手一缩,避免把他的伤口扩大,怒视着他,终于说出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胡闹?”
风劲节扭头冲他笑笑,这一刻,小刀觉得,将军的眼神,比自己掌中的烛火还要温暖。
“你放心,没事的,我安排好了。”
卢东篱沉了脸:“,性命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风劲节只是笑,他当然知道卢东篱忧心什么。他们触碰了太多人的利益,九王一直想找他们的麻烦,只是没有借口罢了。以前卢东篱惹下了天大地祸事。九王等人也没有追究,不是因为他们气量大,而是因为真闹起来,他们自己也摘不干净。
如今这次劫粮,却无论如何扯不到他们的责任上,只要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就能把事情往大处闹,甚至直达天听。以施重惩。
卢东篱不肯轻轻放过风劲节,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把他打个半死,也是为了保他。此次罚得越重,将来事情闹大,赵王听说风劲节已经受过重罚,也许就不再追究了。
只是。这毕竟只是推测,谁也不敢保证结果一定向他所想的方向发展。所以卢东篱一面要强忍心痛,重责风劲节,一面还要时时承受心中至大担忧的折磨。
不过,风劲节自己也没指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也绝不会允许,将来任何人有机会借此名目来指责卢东篱徇情枉法的。
“你放心,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写了二十几封信送出去,我想,全国会有很多大商人动作起来。很快各地商队自愿结成的送粮队,就会浩浩荡荡。声势张扬地穿州过县,把义粮送到定远关来。我们不会饿肚子的。”
卢东篱眼神微微一动,在烛光里闪出一道灿亮地异彩:“你是想……”
风劲节冷笑:“我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