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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漠沙族族长派出亲信,前来求见范大帅,双方密谈之后,范遥即刻面如土色,坐立不安,神魂不定。
做为一个只会舞文弄墨,吃喝玩乐的人,铁马金戈地沙戮战场,离得他太过遥远了,这一生都从没有打过半场仗,乍闻几十万陈人随时可能大军压境,这个消息吓得他魂飞魄散。
这要打起来,定远关能守得住吗?
范遥对自己没有一丝信心,只知道恨天恨地恨九王爷,九王爷啊九王爷,我好好一个读书人,你硬把我塞到军营里来干什么?就为了你要揽军权,迫我来当这个苦差,到时候真打起来,守不住城,我回去是一个死,守得住城,战场上刀枪无眼,怕我也是免不了一死的……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转了许多圈之后,忽得灵机一动,对了,最近九王爷一直生病,没力气参予朝政,如果这个时候……
心思即动,便不敢耽搁,他急急写了奏本,称自己忽得急病,旦夕难保,无力主掌全军,只求朝廷开恩,召其还京,若能生还京城,得见家人,死亦瞑目。
一封奏折写得悲凉凄惨,感人至深,倒不愧是有几分文才的人物。
奏折被六百里加急递进京城,赵王打开一看,心中暗自高兴。
九王爷的权势实在太大了,又无法轻易翦除,如今他手下一个控制军队的亲信自动要求调离要职,他还能不
准吗?
第二天朝议的时候,把这折子拿出来一议,哪个大臣心里头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乘着九王不在朝堂,大家众口一词,神速把这件事给通过了。
然而,以赵国的常例,从来不肯让武将专权独大的。所有军队的主帅都是文臣,如果主帅离职,就连副帅暂代主帅之职都是不许的,必要再派一个文臣去才可。
即然定远关的边帅调回了京,自然要另派一个了。要再派谁呢?赵王随意地问出一句,然后眼神往下扫。
就见到一个个忠心耿耿,动则高喊着要为国为君为民万死不辞的大臣们,纷纷往后缩,人人头垂得老低,眼睛只盯着地面,一个响应号召的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以往讨论边帅职位时,多少人抢得头破血流,现在情形怎么变了。
住在深宫,耳目不是特别灵活的赵王自然不知道,现在市井间到处都流传陈国人马上就要打过来的消息,就算本来大家还有些将信将疑,今天一早看到范遥的称病折子,立时就信得十成十了。
要不是有难,谁会放着好好的土皇帝不做,跑天子脚底下来赋闲坐冷板凳呢?
这种情形下,谁肯接这个烫手山芋,谁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自是人人当成没听到君王的问话。
赵王一看。即然大家不踊跃响应,只好自己开口了。
“张爱卿……”
“陛下,臣见识尚浅,又从来不知兵法,只怕不能为圣上分忧。”
“李爱卿……”
“陛下,臣极愿为陛下远赴边关,只是臣年事已高,又百病丛生。经不起长途奔波,只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这个,王爱卿……”
“陛下,臣……臣……臣……只怕干不了啊……”
赵王嘴巴差点没气歪过去。
好啊,叫张三,张三一副如雷轰顶。祸从天降地样子,喊李四,李四哆嗦得那叫一个难看啊。随便唤一嗓子王五,这家伙,没别人那么伶牙俐齿,就直接往地上扑通一跪,一边猛磕头,一边说干不了……
好啊,这帮子人,拿着国家俸禄。就是这么替朕分忧的啊。
眼看着君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满殿大臣们。也不由汗流浃背。此时却从班末行出一人,跪于殿中:“若陛下不弃臣年轻识浅。微臣愿斗胆前往定远关。”
众人一起望过去,咦,这个时候还敢跑出来接这份苦差的傻二愣子,原来是刚从定远关回来没多久的卢东篱啊。
这就怪不得了。以他的官职份位,论理是根本没有资格升为一方之帅的。再说,他从地方上调进朝廷,到现在还没满半年,这么大的事。他哪有出头说话地资格啊。
想来他是想升官发财想得疯了,连自家性命都不顾了。不过,也幸好有这么个笨蛋出来顶缸啊,要不然,还不知道谁会倒霉得接这么个差事呢。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卢东篱要敢跳出来抢这个职位,别说赵王不会点头,其他大臣的唾沫星子就能把这个不知进退,不懂天高地厚的朝堂新人给淹了。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才说这么一句话,立时引来一堆大臣们附和。
“卢大人年青有为,正该大展鸿图。”
“卢大人多次前往定远关,熟悉军中一切,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说卢大人虽是文士,平时也喜读兵书,胸有韬略,正是文武双全之人才,定远边帅,非卢大人莫属。”
大臣们众口一词,同声称赞卢东篱,表示了对他的赞许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