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靖园郑重的行了一个君臣之礼:“皇上曾命微臣去天牢传旨,并要微臣将容相的所有反应复述,臣有负圣命。”
燕凛想了想,答道:“是。可那天你回来却一反常态的为他求情,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是,容相与臣说了许多,却不是陛下认为的那样。”
“他说了些什么?”燕凛的问话里多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于是,史靖园将当日容谦在狱中跟他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还让我将他的尸体斩首?鞭尸?”燕凛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简直如同厉鬼一般,狠狠地瞪着史靖园。
史靖园不敢看他,低着头:“是。”
燕凛停了停,过了一会儿,才用发抖的声音低声道:“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陛下?”史靖园抬头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良久,才听燕凛用平直的声音说:“靖园,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下去吧。”
“陛下?”史靖园还是担心,不肯就这样放他一个人。
“下去吧,朕没事的。”燕凛平淡的催促。
史靖园看着他,终于叹息:“是,微臣告退。”
听到史靖园渐远的脚步,燕凛捞起被子把自己全部蒙住,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不断流出。
为什么,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原来,那人在那个时候心心念念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和即将到来的痛苦,而是我的江山和帝位是否稳固;不是骂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反而自嘲自己管的太多;他甚至对他自己的尸首都不在乎,只在乎我是否解气。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对他自己那么狠心?
他明明还是那么看重我,为什么之前还要那样对我?逼我杀他。
到了最后,还那么郑重其事的拜托靖园。既然不放心,何不亲来守护,还要拜托给别人?
回想起之前几位老臣拼死力谏,阻止他杀容谦,隐约间有什么线索在脑子里形成。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一定不可能是这样的!容相,你不会这样骗我对不对?
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问清楚,为什么那样对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月后,封长清与其他几位重臣归来,燕凛召封长清密谈良久。
过后,史靖园发现,燕凛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站在皇城上,燕凛环视着脚下的园林楼宇。
那里,是御花园。他曾在那里含笑看我作画,共赏春光。
这里,是御书房。他曾在那里检查我的窗课,教我念书习字,也常在那里孜孜不倦,不辞劳苦地替我处理国事到深夜。
那边,是大殿。他曾站在朝堂上,立在我身边,侃侃而谈,指点江山。
更深处那边,是我的寝宫……他曾日夜不离,抱着我,护着我,不厌其烦,轻言细语,哄我入睡。
还有,还有北面的围场,南面的街市,相府的家中……许许多多的角落里都有他留下的记忆。可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回想,却总是觉得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么少,那么少……
想起最后那个温暖的拥抱,眼里不可避免地涌起热意。
抬起头,使劲闭了闭眼睛,让干燥的风带走那点湿意。再睁开眼时,他就又是那个意气风发坚定无惧的少年天子。
这是他留给我的燕国,是他最后送给我的大礼。我会付出我的一生去保护它,保护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因为,这是我能为他做到的他唯一的期望。
以此文祝天使生日快乐!
正文桃夭(作者荫荫)
更新时间:2008…7…2314:31:31本章字数:1967
桃夭(作者荫荫)桃夭(迟到了一天的圣诞礼物,念在我有这个心的份上原谅我的延时吧)
燕凛第一次见到他的皇后时,远自秦国而来的少女正心怀郁郁。
秦国的帝姬自小便是秦国先帝的掌上明珠,因生在桃花盛开的春日,秦帝居然不避国讳,为之取名“蓁蓁”。蓁蓁三岁上开始学诗经,因知道了自己名字的由来,最爱的便是桃花,待见了这诗开头“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句子,便笑着向父皇撒娇,道是将来出嫁也定要选在春季,做一片桃华灼灼中美丽的嫁娘。其时她尚年幼,哪懂得婚嫁之意,秦帝却偏不肯违了她的半点心意,在失笑之余,竟也郑重答允了。后来蓁蓁年华渐长,每每想来此事,羞涩之余也极感念父皇疼爱,常道自身有福。却不想父皇刚刚过世,长兄便为了保住皇位将自己勿勿远嫁,一片秋风瑟瑟之中,根本见不到半点桃花踪影。
燕凛初见帝姬神情怏怏,只道她远嫁,难免心中不舍故土,却不知还有这般心事。待到听到缘由,一时竟是呆住了。半晌对蓁蓁道,此时虽无法让桃花盛放,宫内库府中却也有不少桃花绘卷,早听说帝姬雅擅丹青,不如拿来鉴赏,或可稍慰心怀。
蓁蓁自是点头答允。
宫人应喏而去,不一会,便抱了一大一小两筒的画卷进来。蓁蓁随手从大筒中取过一卷,铺在桌上细看。许是拘着未婚夫妻的礼仪,燕凛却并不凑过来,只坐在一边,偶尔蓁蓁说话时随口应答一句。
蓁蓁年纪尚幼,小孩子心性,总惦记着把这些画一下看完,因此也不细赏,一卷画至多用上一柱香的功夫,就要换另一卷。不多时,大筒中的画卷竟是看完了。有宫女过来将小筒放到桌上,蓁蓁是从小让人伺侯惯了的,也不以为意,只管信手取出一卷展开来看,却一下子怔住了。
燕凛虽然并没有太大兴趣,到底也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她忽然对着画卷发呆,便也看过来,谁想这一眼过后,连他也呆住了:“这……”
原来燕国的皇宫内库数代之前曾被盗过,虽又经了这些年的收集,终究是少了些,拿画的宫人也不知是怎么样的,竟是把燕凛历年间的桃花习作也一并带了来,此时蓁蓁看的,正是他的儿时旧作。
被燕凛这一声惊醒过来,蓁蓁指着画上的印鉴笑了:“陛下倒夸妾,您才是擅于丹青之人。”
燕凛仍是怔忡着,听了她的话只信口答声帝姬过誉了
蓁蓁早将目光移回画上,混没在意燕凛的表情:“陛下太谦了。此画笔法略显稚嫩,却单有数笔老辣圆熟,显见是有教习之人从旁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