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国泰民安呢。”长安皱皱圆鼻头。
“对啊,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岳父大人会用‘长治久安’来为你们四个孩子起名,偏忘了国泰民安呢?”长安,治安,久安,小安,呵呵,真是不费脑筋。
“要你管!”长安哼一哼,因为容易记嘛。
“不要我管?那我该管些什么?”他哈哈大笑。
“管好你自己啦。”长安突地眼前一亮,“唐大哥——”
“嗯?”他继续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咱们有了孩子——你会起什么名字?”想拥有一个她和唐大哥的孩子,一直是她的梦想。
听筒的那一端,却少了笑声。
她不由咬一咬下唇,有些揪心。
“长安,这件事以后再谈好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她勉强提起笑容,任握着话筒的手轻轻颤抖,“唐大哥,要不要我念书给你听?”
“好呀!”听筒的那一端,话语如常。
她从桌下随手摸了一本书出来,看一眼书名,“这是一本爱情小说,想不想听?”
“念来听听吧。”他不在意地一笑,丝毫不心疼昂贵的国际通话费。
“哦,这个爱情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远隔千山万水,远隔万里之遥,他和她,由着一根细细的话线,紧紧连在了一起。
连接她和他的,依旧是她柔柔的娇语,清灵灵的浅笑——
三个月后,唐沂泱方才离美返家。迟归原因,自然不外乎公事,公事。
长安未疑有他,一切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他上班,她收拾屋子,缝她的玩偶;他回了家依旧加班至深夜,她默默地陪在他身旁,不时地替他端杯热茶,送上消夜。日子平平淡淡,却过得开开心心。
第四十四章
但归来后的他,却开始有了变化。
时常发怔,时常烦躁,时常失眠。
她一切看在眼中,问他原因,他只摇头,照旧推到公事上。可偶尔望向她的视线,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偶尔两人的细语交谈,也多了一分欲言又止。
渐渐地,两人的相处模式甚至也有了一点一点的变化。他不再在上班时间同她热线聊天,他不再将公事带回家,而改在了在公司加班至深夜,他不再无时无刻缠她烦她闹她,而开始习惯静静拥着她,默默无语地搂着她。甚至,他最为迷恋的那娇语浅笑,也引不起他丝毫的注意力,无法将他从沉思中拉拖出来。
惟一未变的,是他的热情。
他依旧会同她热情缠绵,依旧会突如其来地将她扯入无边无际的激情中,依旧会时不时地故意惹她意乱情迷,一样的狂野激情,只多了一点点无法言表的绝望。
为什么绝望?
她只将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依旧做着往日的谷长安,做她的谷长安。
唐大哥不想让她知道的,她便不去知道,哪怕在心底已有了几分的明了。
一切,随他吧!
平静无波的表象,似河水,悄悄流到了冬季的到来。
依着往年旧例,每至冬至时节,唐家大宅总要聚会一番,庆祝今年的业绩,顺便对来年做一番小小的规划。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且聚会的日子提前了许多,才至十一月份,唐夫人便打了电话来,要儿子周末回大宅。
自然,她也必须回家。
寂静的夜晚,再也无白天时的笑语喧哗,浓浓的夜幕笼住了所有。宽阔的楼间长廊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赤脚踩上去,是刺骨的冰冷,却微微抚了她有些焦躁的心。
今日并没有他人来唐宅参加晚宴,唐氏姐妹也没有来,晚宴上只有唐氏父母及她和唐沂泱,甚至宴席上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大家只是安静地享用着各色菜肴,品着美酒,安静得令人诡异。
怎么了?
她不知道,而另外三人脸面上的无波无动,让她也不愿开口相询,只草草吃了一点,便随唐大哥离开了令人窒闷的餐厅。
可唐大哥又去了哪里?在大宅用过压抑的晚餐,他便陪自己回卧房休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拥着她,轻轻顺着她的长发。
然后,在她稍微迷糊了一会儿之后,睁开眼,便找不到了他的身影。
他在哪里?
没有了他在身旁,在这陌生的大宅里,她总无法安心地休息。
他在哪里?
默无声息地寻找在无人的长廊中,她有些焦躁、不安地左右细寻,仔细听闻两侧的房内是否有声音传出,仔细探寻着他的身影。
他在哪里?
忽地眼一亮,杏眸微眯,迟疑地走向前廊拐角处那扇虚掩的房门。走得愈近,心愈渐安静下来;走得愈近,门内的声音愈渐清晰,是唐大哥!
第四十五章
她忍不住翘起唇角,轻快地移近那扇门。
轻轻站在门板前,含着笑,她刚要伸手去推门板,却听到门内传出了女音。
是唐夫人。
她一愣,忙又缩回手来,唐家母子正在谈话,侧头想一下,便要离开。却在转身之际,听唐夫人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与她有关?
抿一抿红唇,她复又悄悄站住身形,由微敞的门隙之间,悄悄望了进去。
由她的角度,恰巧瞧到唐氏母子背对她的坐姿。
只听唐夫人不急不缓地笑道:“你拿长安怎么办?”
她怎么了?
更加屏气静息,仔细地瞧过去。
“还能怎么办?”唐沂泱烦躁地抓抓头发,眉皱得更紧,不耐烦地再一次重复,“我说过了,既然我娶了长安,那自然要同她过一辈子。”
“那梅洁呢?”唐夫人声调猛地一高,“梅洁你又如何处置?”又叹一口气,放柔了语气。
“沂泱,咱们唐家在上流社会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六年前你非要娶那个长安,好,我和你父亲依了你,没说一句反对的话,让你随意,同意这么一个毫无姿色又无高贵血统的平民女子进了唐家的大门——你别争!”
摆手制止儿子的反驳,唐夫人继续道:“可你如今已三十多岁了!唐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传宗接代的事是不是你应做的?给唐氏生下一个下一代是不是你的当务之急?”
唐沂泱捏一捏额头,仰靠在沙发靠上,不语。
“你任性了这些年,也该回心转意,也该为唐家想一想了。这六年多你还没玩够吗?那个谷长安你又调教好了多少?她依旧无法登上大雅之堂,她依旧是一个低贱女子。你知道外界是怎样评论咱们唐家的吗?捧着麻雀当凤凰。唐家,难道要一直受这种奚落?唐家岂能总是丢脸面!”
“妈,可您也看到了,我从未带长安参加过宴会,从未让她在交际应酬中露过面。我将她完完全全地隐在背后,还不够吗?!”唐沂泱恼火地低吼,“我不准她随便外出,我不许她出门工作,我不准她这,不准她那,你们还要怎样?还要怎样!”
“可你已三十多岁了。”
“三十多岁又怎样?”
“你成熟了,就该负起该负的责任。”
“我已将红阳完完全全地扛了起来,这难道还不够吗?”
“可你还未给咱们唐家生出一儿半女。我和你父亲都老了,还能再替你遮几年?这十几年来,在上流社会的应酬交际中,露面的还是我们,你呢?你能躲一辈子吗?你能将你的妻子藏一辈子吗?”
“妈,给我时间!”
“你还要多少时间?你拖了多少年了?难道你想让唐氏血脉至你而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