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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的守卫看不到他飞起的身姿,甚至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风吹过,他们只听到了风声。人行过,他们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一双双眼睛只能通过微弱灯光下的那一顶点亮光看到身边的人影。
“一切正常。”守卫教廷圣殿的守卫这样向上级长官报告。
侍卫长的眼睛向四周扫遍,整个的圣殿前后都只是一片的昏暗,漆黑一片。伸出的双手,被夜色吞没。
“天宇,你既然来了,就现身相见吧。”一盏孤灯,一尊神像,一个白发苍然的长者端坐在椅子上,宽大的黑色教袍披在身上,矍铄的眼光看着大殿的石柱上那一个黑点。
黑点从石柱上飞下来,轻轻地落在长者的身前。蜡烛的灯火丝毫未动。天宇单膝下跪,右手平举在自己的左胸口处,把头低下,向长者行礼:“天宇参见空释长老。”
长者就是教廷唯一的空释长老,索非亚大陆权力和教皇同样大的空释长老,但是他从来不参与政事。
老人宽大的袍袖向上托起,天宇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托起,接着就见长老从身边的经书中取出一封信,信封已经变得蜡黄,显然年份已久。
“天宇,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从你十八岁离开这里,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吧?”长老是在感叹岁月已逝,人世沧桑,还是在怀念曾经美好的过去,他的声音轻微,却带着隐隐的伤感,似乎他已经历了人世太多的沧桑。
天宇点点头,从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在这里接受了教皇奥卡的恩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到过这里,他曾多想再来这里看望长老,却因为这里是圣殿,神圣教廷比之教皇神殿还要神圣的殿堂,没有教皇的手谕,不得到长老的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擅自闯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知道。千百年来,一直有人试图去尝试,结果全部都如同空气一般消失在这滚滚尘事。可今夜天宇来了,他斗胆再次走进了这所神圣的殿堂。他不想亵渎神明,他只想遵照卡特维尔的吩咐来找到空释长老,来寻找答案。
“这就是你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在我的手上三十年了,它能解释今天在教廷发生的一切。”空释长老交给天宇那个陈旧的信封,眼神中是无奈,又是悲哀。
信封里是一封在三十年前写下的信,信纸常年封存在信封里,一直没有被拆开过,信上只交待了一件三十年前发生在教廷里的一件内乱,内乱涉及到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前任教皇奥卡,现任教皇奥群,以及首辅大臣卡特维尔,还有天宇的父亲苍崖。
这封信是奥卡在继承教皇之位后写下的,在教廷的任何记录中也不可能找到有关这样一件事情的记录。因为它是绝对秘密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大多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只有四个人。而他们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教廷的历史档案中只记载下这样一句话,教皇逝世,众嫔妃甘愿殉葬,三千死士自愿殉主。天宇记起教廷的绝密档案中只有这样一句话,他不可能想到这中间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权力的争斗,充满了兄弟相残的悲剧。天宇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还涉及到了他的父亲,他一生最崇拜的父亲。他的手开始颤抖,冷汗渗透了他的衣衫。
“这就是宫廷,在世人眼中它是无比的神圣,可实际上它却是世界上最没有情感的地方。兄弟相残,骨肉相食,人类难以想象的事情在这里都发生了。”空释长老很少说这么多,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怨恨。他本已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复杂的情感,伤感与愤怒交织,悲哀中带着无限的凄凉。
天宇终于明白为什么长老这么激动了,他曾经听人说过,空释长老原本就是教廷的皇族成员,因为喜欢静修武学和魔法才隐居在圣殿,现在天宇隐隐感觉到空释长老是因为厌倦了宫廷的争斗才离开尘世隐居在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大殿中。
沉静的教廷宫殿里突然传出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震荡着宫殿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那声惊雷般的咆哮,让人听了心中胆寒。一声龙吟之后,一道急如闪电的身影冲天而起,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之中。
天宇独自一人站立在通云峰的峰顶,遥望着教廷高大宏伟的建筑,仰望着教廷上方那一块神圣的禁地,教皇安歇的陵园,圣地雷池的所在。他看着初升的太阳穿透厚重的云层,他极目远眺,看着繁华美丽的索非亚大陆,他的心不能平静。
在他离开圣殿的时候,空释长老送给天宇四个字,也是长老要告诉天宇的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何其简单的两个词、四个字,却让我怎么去面对。站立在高峰,天宇的心境虽然比以往更加的宽广,但想到了奥卡,想到了卡特维尔,想到被奥群刺杀而亡的教皇死士——自己的手足,叫他怎能去面对这一切。天下要安稳,苍生要和平,他何尝不想过一种逍遥如仙快乐平凡的林泉生活。索非亚大陆上一位统帅曾经说过,最痛恨战争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军人。因为他们比其他的人更懂得战争的恐怖,生命的重要。
天宇是一名军人,在他进入到黑色军团的时候他就是一名军人,所以他才更期望和平,厌倦战争。尤其是经历了夕阳关攻守战的他,比以往更厌倦杀戮。可惜命运似乎一直在捉弄他,外有异兽入侵,内有宫廷仇杀,每一时,每一刻,平静的索非亚大陆都面临着战乱,无数的生命将滑向死亡的深渊。
军人制造了战争,战争也改变了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