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了,我们就不走!”
“就是!我们不吃草!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一视同仁!不允许有特权!”
“叫李长生出来!要他说实话,到底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就是,叫他出来。”
……
叶枫想,现在老百姓都很气愤,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打发的,没有具体的措施很难令他们信服。想到这里叶枫对罗振玉说:“你在这里守着,不许他们闯进来,我进去问问李长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遵命。”罗振玉应道。
叶枫转身一看,只见物资仓库的大门板上隐约画着一只大老鼠,这只老鼠还戴着老花眼镜。这幅画显然被擦过了,只是没有擦净。叶枫不用猜就知道这只老鼠画的是李长生老局长。在物资仓库只有他戴老花眼镜。门板下面的台阶上有一滩黄黄的东西。这可能就是老百姓泼的粪便了。从粪便漫延的范围来看,跟自己刚才坐的地方还有一两尺的距离。
叶枫忍着恶臭,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敲了敲门。
“谁?局长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准进来!”里面有人叫道。
刚才那个队长站在叶枫身后喊道:“快开门,是城守大人。”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职员打扮的人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叶枫,疑惑地问那个队长:“这是城守大人吗?”
“是啊。快让他进去吧。”
小职员打开门。叶枫迈过臭烘烘的一滩大便,走进了物资仓库。
小职员把叶枫放进来之后,门后的几个物资局的工作人员又警觉地把门插上了。
叶枫看了看院子,院子里都是用木板搭的简易的棚子,有四分之一的棚子里堆着一包包的粮食,还有一些棉花包、布匹和一些铁制的工具等杂物。另有四分之三的棚子空空如也。
在院墙的东西两边有十七八间简单的木屋,这木屋显然是住人和存放贵重物资的。
“你们老局长呢?”叶枫问小职员。
“在屋里呢。”小职员叹了口气,一边领着叶枫往屋里走,一边说,“我们老局长真是怪可怜的。这个家真是难当啊。”
叶枫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家难当指的是什么。
小职员将叶枫领进屋里的时候,李长生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呢。他看见叶枫时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认出来了。他赶忙吩咐小职员去打水给叶枫洗脸。
叶枫把脸上的泥洗干净,刚坐下来,李长生就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张纸交给叶枫。
叶枫看了一眼那张纸,只见开头写了两个字:“辞呈。”他马上惊疑地抬起头来问李长生:“老局长,你这是干什么?”
李长生恭敬地对叶枫说:“这个局长我实在是干不了啦。大人还是另找一位能干的吧。”
叶枫瞪大眼睛惊讶地说:“这怎么行呢?你可是大公国的老臣啊,公爵大人在世的时候多么倚重你啊?我们现在怎么离得开你呢?”
“我知道,这个时候辞职,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柳明秀大人。更对不起公爵大人……”一提起柳琛,李长生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摘下老花眼镜,一边抹眼泪一边说:“我二十几岁进大公府的那一天,就跟着公爵大人。我给他管了三十八年的物资,公爵大人夸了我三十八年,过年过节他总要拎着东西去我家里看我。那年贱内得了重病,是他连夜用自己的马车从东都城请来御医为贱内治好了病。我知道我要是辞职最对不起的就是公爵大人。我死了之后也没有颜面去见他。可,可,可是,这个家我实在是当不下去啦!”说完又哭了起来。
叶枫本来想劝劝李长生,他理解李长生的难处,可他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劝起。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深深叹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叶枫的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
叶枫站了起来,他推开一扇窗户透了透气,然后轻轻地说:“真是难为你了。你说说情况吧,现在是不是已经很糟糕了?”
李长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擦了擦眼泪说:“咱们的粮食现在只够吃十天的了。为了节省粮食,能再多支撑几天,我前天让巡警署署长江石带着警员上山挖野菜,采能吃的树叶,然后把它们分发给各个区,让各处的保长把野菜和树叶掺到饭里面去。我计算了一下,如果各个区的保长都这么做,多撑十天到十五天是没有问题的。可今天刚到吃午饭的时候就有几千个市民围在物资局和物资仓库门口骂我们!骂的话可难听了!”
“他们都骂什么了?”叶枫问。
“骂我们是硕鼠,说我们坚守自盗!说我们不把他们当人,给他们吃草,吃树叶子。其实我们跟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也是用野菜拌的饭。更可气的是他们还把粪便倒在物资仓库的大门口!还在门板上画了一只戴老花眼镜的大老鼠,旁边还写着我的名字……”
叶枫转过身来,劝慰道:“委曲你了。其实你是在代我受过啊。真正应该辞职的是我而不是你。是我没能搞到粮食,才弄成现在这个局面。可是我不辞职,辞职有什么用呢?如果我辞职了巴特隆就能把粮食给我们送来,那我就辞。别说辞职了,就是他要我的脑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我们都辞职了,老百姓依然要挨饿,谁来解决这个问题呢?难道咱们要把这些问题都推给柳明秀大人,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吗?我知道你现在的困难很大,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困难啊,我们在黑虎岭上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粮食问题。你不是在孤军奋战,还有我们大家呢,我们现在应该携起手来共渡难关,而不是退缩啊。老局长!”
李长生让叶枫说得脸上有了惭愧之色。
叶枫语气温和地说:“当初,咱们在卢龙城的时候,每天发的粮食比现在还少,可老百姓没有任何怨言,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李长生困惑地望着叶枫。
“这天底下的事,不患贫,患不公。当年在卢龙城,每人每天的粮食都是按年龄定量发放的,一视同仁,没有偏差。现在呢?你把粮食发放到保长手里,你能保证保长和老百姓吃的是一样的粮食吗?老百姓如果发现保长吃得比他们好,他们就会以此类推,咱们这些级别更大的官吃得也会很好,所以他们就会很生气,就会闹。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他们。”
李长生说:“可条件不一样啊,在卢龙城的时候几乎家家可以做饭,在这里不行啊。如果家家做饭,很容易酿成山火。不许私自做饭,这也是当初您规定的啊。”
叶枫笑着说:“是啊,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咱们得改进,首先得让老百姓知道咱们的处境,想办法得到老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其次要改革放粮措施,从现在开始不能再把粮食发放给保长了。这事儿由大公府牵头,让市民自卫队统一做饭,然后在整个崎峰谷设立三百个发饭点。不管是谁,无论级别高低,都必须到发饭点去领饭。如果老百姓看到各级官员跟他们一样排队领饭,吃的饭也都是一样有野菜有树叶子,他们就没有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