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当年是母亲不好，不该听信人的话，把你送进佛堂去。娘想让你回来，你可愿意还俗？”柳夫人强忍着眼泪，笑吟吟地问。
男孩却双手合十拜了一礼，方起身道：“母亲，戒痴在寺庙里每日礼佛，心已如古井。学佛是对自己的良心交待。因果不曾亏欠过我们什么，所以请不要抱怨。”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悲伤的柳夫人也不知道该劝慰些什么了。
张嬷嬷忙在一旁宽慰道：“夫人，孩子还小，慢慢来吧。大家等久了会饿着的，菜都快冷了。”
柳夫人听了感激地瞥了她一眼，拉着男孩的手回到餐桌边坐下：“来，乖儿子，坐娘身边来，多吃些。”说着给他夹了一整个猪肘子。
柳如玉原以为他又要开口诵佛号了，但却见他伸手将那猪肘字拿在手中，津津有味儿地啃起来，吃得满嘴流油，不禁有些哑然，忙问如冰：“僧侣不是不沾荤腥吗？”
如冰：“不知道啊！”
如玉：“难道他师傅是个花和尚？”
如冰：“不知道啊！”
柳如玉知道问她也是无用，就干脆笑道：“四哥，你们吃斋念佛的人不戒荤腥的吗？”
旁人一听都笑着看了她一眼。
岳老在旁边答道：“佛家现有两派：清流，本流。戒荤腥的是清流的，而本流这派则是荤腥不忌。明日，为师把佛家教义讲给你听，你便不会如此无知了。”
“哦。”如玉脸像熟透的苹果，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将自己的注意力干脆都集中在眼前的食物上。
“四年没见了，以后娘都会在京城，你就别回寺院了。娘想在身边照顾你，把这四年都弥补过来。你若还想礼佛的话，娘就在府里专门给你辟出间屋子；你若想还俗，娘就去找方丈替你赎身。”柳夫人宠溺地看着小和尚，眼角挂着甜甜的笑。
小和尚放下手中的肘子，微微欠身，静静地说道：“母亲，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太过执著，因为分离是必然的。我会留下来陪您一段时间，不过最终还是要回寺院的。因为家里的环境并不适合潜心礼佛。修行要有耐性，要能甘于淡泊，乐于寂寞。”
柳夫人强笑了两下，转身对张嬷嬷吩咐着：“张嬷嬷，原本你就是照顾四少爷的，以后的日子还是要靠你了。至于如冰和如玉两姐妹我就交给刘嬷嬷了，她们现在也学的乖巧了，多亏了张嬷嬷你的教导呢。”
“夫人哪里的话。都是您的指导有方。”张嬷嬷淡淡地应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柳如岚想打破这样的尴尬气氛，笑说：“三弟，你在寺庙都学些什么？改日跟我们兄弟几个都讲讲，让我们也学学佛。”
“信佛，学佛，不是为自己，乃是为一切苦海中的众生。佛不渡无缘的人。”男孩如佛陀般地静静微笑着。
再接下来的家宴便在静默中度过，谁也不愿意再挑起话头，生怕被四少爷用禅语给封回来。
戒痴最先放下碗筷，双手合十，吟诵佛号一声，便径直走到院中盘腿打坐起来。
看他离开后，柳夫人对饭食都似乎没了心情，只拿筷子在碗中挑了几粒米，便开始冥想发呆。
“怎么会这样？难得全家在一起吃饭，母子团圆的时候不该开开心心的吗？”柳如玉问如冰。
“不知道啊！”如冰的脸色看起来也有点沮丧。
“想想看，要是我从小就被扔进寺院，一呆就是四年，我也不会开心，我猜一定是四哥恨母亲，才这么对她的。这种事，还是得我出马来搞定。我觉得四哥太过份了，我要想办法教训一下他！”柳如玉摆出一副闲极无聊的姿态，“他只要在柳府，我们就可以从张嬷嬷的魔爪中逃出来了！”
“你别高兴，母亲一定不会轻易让你有休息的时间的。”如冰给她泼瓢冷水。
“不会吧？现在只有诗史和棋艺两门课！总不能各上半天吧？”柳如玉愕然道。
“你别忘了，母亲可是二十天前就到了的，你觉得她会耽误这么些时间吗？”如冰继续剖析道，“新的教习老师一定都已经找好了，也许明天就会开始上课。”
“不会吧？”如玉觉得全身发寒，“我听说明天可是要为乔迁举行宴会呢。”
如冰笑着摇摇头。
“世界末日吗？我好像又感觉到了。”如玉想。
拜师难（接第035节）
将来要进宫的事，虽然还早，但是必须要早做应对的准备。
柳如玉决心要认真学些防身的技能，最好能是上乘的武功，能够飞檐走壁、开砖碎瓦、金刚不坏！然后借着功夫行走江湖，浪迹天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做个顶天立地、美艳无双的女侠，再钓几个英雄少年陪伴左右，呵呵，这种梦过去常常做，但没有实现的物质基础，现在可不一样了，家里可有现成的高手在身边转悠呢！
护卫长是个不错的人选，为人耿直，功夫又好。可惜自己傍晚下了课去找他，他却说：“如果夫人让我教的话，我就教！”即使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上钩。
如果母亲允许的话，也就不用偷偷跟你讲了啊！
柳如玉有些泄气地转回来，却一眼看见在院子里打坐的四哥戒痴。
“四哥！”柳如玉甜甜地上前打个招呼。
“玉儿妹妹，什么事？”戒痴对于小孩子还是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从会一张嘴就用佛语什么的来噎人。
柳如玉贴近他耳边，故作神秘地悄悄问道：“四哥，你们在寺里除了每天打坐、修行，就不干点别的事情吗？比如说练习气功啊！棍棒啊！这样一些防身术之类的？”
戒痴是极聪明的，闻弦歌而知雅意，只笑着摇头：“佛家讲求广结众缘，不要去伤害任何一个人。那些伤人之术学来又有何用？”
柳如玉笑道：“哎，怎么没用？可以防身自保啊？”
“佛家讲求慈悲心，慈悲就是你最好的武器。”戒痴微笑着闭上眼，又继续打坐。
柳如玉被呛回来，感觉这个哥哥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深！
怎么办？护卫长有功夫，但是不同意教自己，这四哥看似道行很深，但却是绣花的枕头，真要用慈悲心去和真刀真枪拼命，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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