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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标是东南的大荒之野呀,”我笑着对彻辅说,“咱们绕过彻邑,先往潼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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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水是人类的母亲,发源于西北,蜿蜒到东南,注入大海,全长三千四百余里。才到潼水北岸,先看到许多士兵封锁了渡口,严密盘查过往行人——看旗号,那是翰国的军队。
钟宕前往打听消息,回来禀报说:“原来今年翰国大旱,收成不好,所以派兵渡过潼水来,抢割他国的麦子——不独割了天子之麦。结果闹得潼水以北,数百里的饥荒,无数饥民渡河涌入翰国,抢掠时有发生。翰君这才派兵守住渡口,阻拦这些流民。”
“这可以称之为‘报’吧,”我笑着对彻辅说,“自种恶因,自然被还报以恶果。本来想将幸福建筑在他人痛苦的基础上,结果自己和他人一样遭逢灾祸。照这样看起来,翰国的状况并不比彻邑要好,你也可以消气了吧。”
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安慰一下彻辅,他听了我的话,却若有所悟:“师父所言,确是至理。各国征伐不休,但实际自己也无法从这战乱中获得利益,因果相生,自然便是如此。”
正在谈论的时候,突然几乘战车飞快向我们驰来。车上一名翰国的士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
我急忙行礼回答:“在下是流亡的士,名叫峰扬,这些都是在下的家臣弟子。”战车驶近,逐渐放缓了速度,那名翰士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突然大喝道:“峰扬?你就是那个妖言邪行惑众的峰扬吗?!”\t
第一部历劫在心第五十五章献
\t史载:鸿王十七年春二月,彭侯献俘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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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扬?峰扬是谁?为什么自己脑中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服庸还在破口大骂:“你以妖言邪行惑众,对家主施以妖法,你这个蛮夷禽兽!”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摆摆左手,制止了服庸的话:“好了,说得太过分了。你也许无法理解茹人的法术,但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不要妄下结论。”
“家主,”服庸深深一鞠,“君子立于天地间,当秉持正道直途而行,依靠这些妖法,只会使自己走上邪路啊!”妖法?你称呼自己不懂的法术都为妖法吗?要知道,没有这种所谓的妖法,鸿王怎能顺利取得天下?
“若没有有的法术相助,我未必能战败扩莱之王,”我低头看一眼包扎着厚厚绷带的右臂,笑了起来,“只伤损了一只右手,就能把他临阵一剑劈死,丧了扩莱之胆,得以将其彻底征服,这都是有的法术的功劳啊。”
有面沉似水,听我夸奖他的法术,也只是微微躬了一下腰部。“妖法不会招致好的结果,”服庸指着我的右臂,“家主的伤势如此之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嘴唇一撇,冷笑着说:“我的伤势很重吗?你放心,我还死不了!”
服庸这家伙,总是看茹人们不顺眼,而对于我经常把有带在身边,并且与其谈论一些机密,更是怒不可遏,经常要求我疏远茹人,叱退原为茹人长老的有——这大概是出于妒忌吧。我实在听腻了他的这些废话,正打算用休息为借口,把他们两人都赶出帐去,突然门外有人报道:“苹侯届已到营外。”
“有请!”我没想到这小子来得这么快,多少有点喜出望外。
我和届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面了,虽然这三年间,通过书信往来,我们商谈了许多秘密大事。这孩子在十三岁前,是经常跟我的身边的,十三岁后他过继给苹氏,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一眨眼十二年过去了,竟然连届也已经长成大人了呀。
届撩开帐帘,走到我的面前,双膝一曲,跪了下来:“苹届拜见父亲大人!”“起来,”我欣喜地抬了抬手,“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现在已为苹氏之主,见了我的面,不必行这种父子大礼——我右臂受了伤,无法还礼了。”
届站起身,笑着回答:“父亲就是父亲,父子之礼如同君臣之礼,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儿子听说父亲受了伤,很是担忧呢,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我向他招招手:“来,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放心,伤势并不重,否则我也不可能亲自指挥灭亡扩莱了。估计再过半个月,右臂就可运动自如,顶多留下一条疤痕。”届赶紧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如此,儿子就放心了。留下疤痕没有关系,疤痕是男子勇斗的纪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