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而且我还要更好地还报你!”说着话,她竟然举起马鞭来,向我身上狠狠一鞭抽下。我愤怒到了极点,不由得抛弃了一切礼仪,破口大骂起来:“郕氏就是这样的家教吗?难怪你父亲会被人杀死了。骄横跋扈,不死何为?!”
郕燃那张美丽的面孔,因愤怒而变得狰狞扭曲,她又狠狠一鞭抽下,打得我全身抽搐,想要蜷缩起身体,却因为被麻绳绑着而无法行动。“你还想走吗?”她冷笑着问我。我大声回答说:“要走!我要离开你这个疯子!”嘴硬的结果,是狠狠的一顿鞭子。
一连抽了我十几鞭,我的衣裳碎裂,身上满是血痕。但我不肯改口,也不肯告饶。在我的心目中,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哪有父亲向女儿告饶的道理?最终,郕燃似乎是打累了,扔下鞭子,气哼哼地跑回屋去。钟宕走过来,想要查看我的伤势,却被郕燃在屋内大喝一声,制止住了。
钟宕离开了,没有人再理会我,我就这样满身是血地被绑在庭院里。竟然被自己的女儿鞭打成这般模样,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也是人生最悲惨的遭遇。我慢慢垂下头,在心里问空汤:“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未来吗?”但是,我并没有得到回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我靠在庭院的树上,垂着头,一声不吭。身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痛,嘴唇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干燥起皮。真想大声呻吟,但每次吐气来到喉边,却都硬生生地止住了。我不是一个很看重尊严的人,但同时,也不愿意畏死贪生而被他人耻笑。
郕燃还在屋中吗?她在观察我的反应吗?她没有这样好的耐心吧。而如果她并不随时盯着我,钟宕你就不能过来给我口水喝吗?这个家伙,我还以为他是一名勇士,没想到这样惧怕主人,甚至惧怕主人的女儿!
我并不寄希望于其他家臣,我对他们并不了解,但我曾经寄希望于钟宕。然而现在,我在肚子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我实在看错你了,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先要请你也吃一顿鞭子,并且不告诉你理由——其实也完全无法告诉他理由。
我垂着头,闭上眼睛。夜晚的寒风阵阵袭来,我开始不断地打哆嗦。这样悲惨的遭遇要持续多长时间啊?我不会就这样冻死在庭院里吧?如果我死去了,在未来死去了,还能够回到我所应该身处的时代吗?空汤会把我送回去吗?
我开始在心中咀咒这位仙人。什么上人、仙人,我的生命中就因为遭遇了他们,才变得混乱无比,人生找不到目标,看不清前途。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死在大荒之漠里好了。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我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接近。是钟宕来了吗?是他来查看我的伤势吗?我想要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却似乎连这一点点气力都没有了。
脚步声来到我的身边,我感觉有光亮在身旁晃动。他点着蜡烛来了啊,他看到我身上的伤势了吧,拜托先给口水喝,我的咽喉比身上更加火辣辣的疼痛。
但是,我突然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那绝对不是钟宕的声音——那个粗豪男子,若能发出如此哀惋的叹息,才叫可笑呢。对于这种叹息,我并不陌生,我曾经听到过,并且经常听到。那是在哪里?那是谁的叹息?
突然醒悟,那是惋的叹息啊!\t
第一部历劫在心第三十二章见
\t史载:厘王六年春三月,须厉见于沌山。
※※※
听到这样哀惋的女人的叹息,我猛然睁开眼睛,并且努力抬起头来。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我看到一张清秀的面孔,看到凝雪般的面庞上紧蹙的眉头。真的没有料到她会来,更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叹息。她是来嘲笑我的吗?她是来听我告饶的吗?但听这声叹息,却又不象。
“你还要走吗?”郕燃一只手端着烛台,一只手扶在我的肩膀上。我很想对她大叫一声:“是的,我越发想要离开了!”但根本没有这种气力,我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无法阻止你,”她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无法留下你,用绳索不行,用鞭子也不行,但用……我无法用其它什么东西来羁绊你。然而研究道法,追求道德,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你还年轻,有必要把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看不到前途的事情上吗?”
前途?我在此世并无前途,我根本就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但我当然无法向她解释,我只是再次缓缓地点了点头。
郕燃慢慢绕到树后,把绳子松开,失去束缚的我立刻滑倒了下来。但还没等我倒地,先被她扶在了怀里。我感觉自己头部所触,绵软温暖,急忙挣扎着偏到一边。
郕燃扶着我,慢慢地向屋中走去。我全身乏力,被迫依靠她的臂膀——想不到她的臂膀竟然这般有力,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