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讼吕矗掉在匣中。
“难道,还缺少……”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都一起盯着那圆球的内部,内部空洞无物。“你没有心啊……”我突然想起了仙人空汤说过的话,难道,这个所谓的“大化之珠”应该是实心的,还应该找到它的“心”,才能够发挥威力吗?
“可是,天最告诉我,共有四块宝玉……”刹那间,鸿王的面色变得非常难看。天最,就是那个什么蒙沌所伪装的所谓威族的守护神吗?我不禁窃笑:“你何不再求天最托梦,告诉你其心何在。”
敏感如鸿王,此刻方寸已乱,似乎并没有听出我说话中的揶揄讽刺之意。“是的,是的……”他喃喃自语,然后对我点头,“你先出去,等我向天最祈祷……”
结果是我早就料到的,我在威邑居留享乐了整整七天,足不出洞的鸿王却什么新的启示也没有得到。七天后,他分身出一个黑影来告诉我:“你先回去吧,防备鹏王再次进攻彭邑。我还要在这里反复祈祷。”
一切都不过是个笑话,费尽千辛万苦得来的宝玉,不过一堆废物而已。不,也许它们并非废物,但在不知如何使用的人的手中,和废物也并没有两样。我倒不因此感到后悔,三方天柱的攀登,使我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了解了许多,使我对自己的实力更增强了信心。何况,我还得到了血剑,那才是真正的宝物,我再也不怕鹏王的“玄戈”了!
“告诉鸿王,”我对那黑影说道,“我……我们可以深入不毛,取得宝玉,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叫他重拾信心,治理好自己的部族吧,别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其实,我在心中说的话却是:我可以深入不毛,取得宝玉,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我是否要放弃鸿王,独自面对鹏王那只蠢猪呢?
※※※
彭刚的遭遇使我悚然惊觉,我如同在梦中醒来似的睁大了眼睛,背上有冷汗涔涔渗出。“大化之珠”还有心吗?找齐了四种神器,不过得到四样美丽的废物而已吗?“原来,还有一样啊……”我脑海中传出了仙人忽荦的声音。
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肯出现,而当我将要遗忘他的时候,他却又冒了出来。最近我对这位仙人的敬意渐趋降低,厌恶却与日俱增——在萦遭逢劫难的时候,他仓惶逃窜;他想要获得四件神器,却不肯自己动手,而要我去寻机取得;我请他找到燃,他却总是拖延敷衍……仙人究竟是何物?仙人究竟有何威力?仙人也不过是废物吧!
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我听到脑海中传来一阵轻叹:“仙人也并非是万能的呀。”我倒并不希求仙人万能,但我希望仙人可以给我哪怕很简单的帮助。如果甘心做一个旁观者,就别去探寻什么大劫的来由和避免的方法,否则,多少也该出一点力吧。
再过几天,彭公就要盟会西方诸侯了,他将在盟会上出示雨璧。到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把其余三件神器显露出来呢?四神器相遇,如果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话,于我,于仙人忽荦,又有何意义?
上人之王蒙沌也不再出现了。上人比起仙人等级为低,他想必更不能给我任何帮助。一刹那间,我突然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我本不惯做一个四处奔波以完成使命的人,我还是回去郴国,娶了剧谒的妹妹,做一个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贵族好了。
“不要小看你自己,”突然,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并非是忽荦的声音,“只有至人才能扭转其宙,而你却能够办到。”
我猛然从坐席上跳了起来:“你是谁?!你……你是仙人空汤……”
“是的,咱们又见面了,彭之公孙峰扬啊,”空汤的声音继续在我脑中回响,“一千两百年后,大劫来到之初,又见面了。倒转其宙,使你和彭刚合为一体,这究竟是所谓神器的力量呢?还是彭刚的力量呢?还是你自己的力量呢?”
我并没有很快理解他的话,只是在心中问道:“你说他没有心,那么心在何处?”“心曾现世,”空汤的声音说道,“名为有圭。”
有圭,这个名字我听说过。史书上记载,当鸿王去世,烨王继位的时候,天下大旱,潼水断流,在河床上发现了一具巨蛇的死尸。剖开死尸,发现一块黄色的玉石。当时许多人都说那是不吉之物,只有本有宗门的始祖化衍说:“潼水在中央,中央为土,而此玉贺天子登极而生,应以琢磨祭天。”烨王采纳了他的建议,将黄玉制为祭器圭,名为“有圭”。
本有宗门,就是从那时开创,并很快兴盛起来的。
四百年后,薨王骄奢无道,犬人一度攻入王京,大量奠器遗失,有圭也从此不知去向了。
“有圭现在哪里?”我急忙问空汤。空汤叹了一口气:“无心又如何?有心又如何?你逆转其宙,德比至人,何必在意那些所谓的宝玉神器?”
“德比至人?”我在心中苦笑,“至人可随心所欲,扭转宇宙,而我不过随波逐流罢了。玄之又玄,并非我本意影响其宙啊。”
“猛虎长一丈,可以踉跄跳跃,树木高百尺,不可踉跄跳跃,然而皆庞然大物也,”空汤回答说,“小大之比,岂以能否运动为衡量?道德是为上,道法是为下,德堪比肩日月,是否能呼风唤雨,又有什么意义?”
我突然想起了叔祖沓曾经说过的话:“道德是真正的道,道法不过器用而已。”空汤所言,不是同样的意思吗?“我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并不知道该怎样躲避大劫的发生,”我茫然地问空汤,“我该怎么做?也许得到了有圭,就可以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