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范的兵最终没有发出去,他刚刚收到二份急报:
‘一、金国命完颜阿虎为主将,再向归德府增兵五万;二、山东李思业已经攻破莒州。’
此时归德府金兵的兵力已经恢复到十三万人,数量上已经超过的己军,又是以逸待劳,这仗可怎么打?
已经高高举起的令箭终于还是颓然地放下。
“臣赵范禀告皇帝陛下,并非臣不愿西进,以雪靖康之耻,实在是臣忧虑金兵元气并未大伤,山东局势多变,臣以为应先稳固徐州防守,集结兵力,若贸然西进....."
赵范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样写皇上能否满意,可是他又能怎样说呢?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封好折奏,交给了亲兵,又细心地嘱咐道:“发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临安!”
......
临安
命宋军西进的念头是皇帝赵昀在用晚膳时突发的奇想,连他本人都被这个念头激动得扔掉了饭碗,围着桌子一圈圈地打着转,吓得当值太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知是哪道菜反了皇上的胃口。
当晚赵昀就做了一梦,梦中他光复了汴京,接受金国皇帝的乞降,太祖将他召到太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其他各位先帝赞许地说道:“此子最肖!”然后命坐在第三把交椅的高宗站起来将位子让给他。
赵昀被这个梦笑醒,他出身的低微而高居皇位,内心一直有一种极深的自卑感,也正是源于这种自卑感,他才要急于证明自己。
徐州获胜,金廷震动,正是进军的大好时机,可这个赵范却思前想后,裹足不前,让赵昀心急如焚。
“啪!”
赵范的苦口良言被皇帝赵昀狠狠地摔到地上,他铁青着脸骂道:
“贻误战机!这天下之事是朕做主还是他做主!朕已经发金牌给他了,难道他也想拿十二面吗?”
“皇上息怒,或许赵大人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皇上不是派有监军吗?可召他来问问情况。”
枢密使乔行简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不敢多嘴,惟恐引火烧身。
提到卢允升赵昀突然感到一丝寒意,他刚刚得到宣旨太监的回报,自开战以来,那卢允升便一直卧床不起,原因竟然是骑马摔伤了脖子,那军权岂不是全在赵范一人的手中吗?自己当初是冲动了一点,真的不应该让武将掌正印的。
这时心中一直冷笑的丁大全终于发话了,他在前天夜里秘密受了金国一万两黄金的贿赂,岂能不为其解忧,再说副将赵善湘是他的骨干心腹,若这次能趁机掌军权的话,......。
丁大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皇上,兵家之机在于瞬息之间,若依乔相公之言,派人去确认,再来回复,这路上的一来一去恐怕军机早已经丧失。臣以为军队是皇上的军队,真正的主帅应该是皇上,既然手下将不听令,要么杀之,要么另派大将,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太祖有言,武将不能掌兵,并非没有道理。臣建议立即将赵范调回,改赵善湘为主将,命其即刻进兵归德府。”
卷四第五章徐州会战(五)
更新时间:2008…11…2320:29:06本章字数:3040
李思业出兵莒州。
近二个月的徐州会战已经渐渐达到高潮,所有的博奕方都不再观望。
天下就如一个棋盘,逐鹿者为棋子,各有棋路,或诡异或霸道,或先下手为强,或后发者置人,但无论如何行棋,目的总是唯一,笑到最后者为王。
抛去了故国的情结,扔掉妇人的仁心,只有利益才是根本,为了领略绝顶的无限风光。
必须忍受寂寞。
战争已经走进了死路,赵昀的雄心也膨胀到了极处,为了光复汴京,他甚至不惜押下自己的内裤。升兵部尚书李心传为枢密院副使、宋军新主帅,命其急赴扬州备战,各州的粮草、援军、补给陆陆续续在扬州大规模集结。撤销赵范主帅,命赵善湘为徐州指挥使,命其立即挥师归德府,赶在金兵各地援军尚未到来之前,将战场摆到完颜守绪的家门口。
赵善湘不负君望,亲率六万军西进,在砀山,他一举击溃金兵五千守军,缴获了大量的钱物、武器。
宋军攻占砀山的胜利消息,马上传开了,赵善湘立刻发加急向临安报喜,虽然砀山的胜利并非是全局性的,但是它却证明了徐州大捷并非是赵范的功劳,而是金兵变弱了,五千人的防守阵地,轻易地被三千宋军突破,随后赶来支援的二万金兵望风而逃。
又接到最新探报,金兵大部队已经放弃归德府,退回汴梁。
快!再快!占领归德府,那便是他赵善湘名垂青史之日。
宋军的精锐在黄淮平原上挺进,穿过刚被焚毁的村庄、小镇,到处是残断的土墙和烧得焦黑的木头,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令人作呕,百姓已经逃亡,不知所踪,原本是一望无际金黄的麦田,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一路随处可见来不及修理而被扔掉的粮车,粮车上甚至还有刚割下的麦子,带着露珠,带着泥土的芬芳,没有处理,只草草地打了个捆,看得出敌人逃跑的仓促。
没有任何抵挡,仿佛就在宋国的土地上行军。整个平原上布满了小土堆,这是步兵的方阵在前进。在步兵的前面一排排骑兵急速地行进着。
一队骑兵从步兵队伍中飞驰而过,为首之人阴沉着脸,眼睛里闪着愤恨,他便是天武军的都指挥使上将军赵胜,他的脑海里还回响着赵善湘的斥责:
“为将之道在于听令,况且这是皇上的命令,你再敢多言,我就会以抗旨不遵罪,当场斩你!”
和所有与金兵撕杀过的将领一样,赵胜认为金兵在砀山的表现令人生疑,绝对没有这么软弱,随着不断地前进,金兵诱敌深入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但谁说都没有用,皇上的上方天子剑就悬在中军。
‘敢言不西进者杀无赦!’
宋军已经进入了归德府的地界,但依然没有发现金兵的影子,赵善湘突然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仿佛一个人走在一间空旷的大屋子里,寂静,只听见自己脚步的沙沙声在屋里回荡,正是这种莫明的恐惧感,他突然明白众将所言非虚,自己确实已经中了敌人的焦土诱敌之计。
后退!赶紧快后退!必须要接上已拖下相距一百里的后勤和补给纵队。
但战争从来不会怜悯犯错误的一方,正如不会再给完颜陈和尚一次重生一样,决策者的失误只能用战士的鲜血来洗刷。
金兵的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