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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和莽?”他不记得这里还有别人住。
“是和我立下契约的妖怪。”
“哦。”恍然大悟的人随即露出惊异的眼神,“这么说,这个园子里果然有很多鬼怪喽?”
鬼怪古宅的主人笑而不语。
夜空已被月光照亮,她牵着他走在廊道上。以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谁知身旁人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脸上。不约而同地一怔,不约而同地笑了,不敢确信的默契流窜于两人交缠的目光。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去木鸢家找你,被赶了出来。是乌雅告诉我,今晚到这里能见到你。”
“果然是小乌说的。”两天没见到那个自大的契约者,一时也无暇去想那个神鸦大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无我此时念着的只有柳夜奇。
雾月霁风,君伴身侧,此愿足矣。
“呦,好久不见。”白袍的男子顶着一张笑脸,月光下即使在笑也给人以没有表情的感觉。一手拿着惹人注目的银色镰刀,一手理了理那头在夜风扬起的青丝。一双狭长的单凤眼,透出绝冷的无情嘲笑。
“也没很久,不过是一两百年吧。”银发的妖物嘟哝一句,“黑无常呢?”
“来见你,我带着他干什么。”白无常笑得有些献媚,“鬼王也知道你在找我。”
“本大人不怕那个鬼王。”乌雅不屑地嗤鼻。
“是,但是我怕。幸好,鬼王有点怕你。”
“可是你不怕我。”
白无常优雅地笑了,“你找我,为了什么?”
“本大人要你拘一个人的魂,却不让她死。本大人要那个魂永远陪在本大人的身边,除了本大人谁都无法看见她、得到她。”
负责拘人魂魄的死神挑了挑眉,眼角略微下垂,透露些许同情的悲意。
“这是犯大忌的。”
“你怕?”
“我无所谓,鬼王那边我总有法子应付过去。上次鬼怪君从忘川劫走了一个死魂,鬼王虽然生气,但也没多说什么。倒是你和你的契约者到了忘川却不进鬼府,令鬼王耿耿于怀。”装出极有兴趣的模样,他问眼前美丽不可方物的妖怪,“可以问一下是谁的魂魄吗?能让神鸦大人不辞辛劳地想要弄到手。”
“鬼怪师,无我。”
“呃?”非常有趣的要求,白无常笑得有些阴森,“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现在的契约者。为了什么呢?”
“嫉妒。”
用笑容掩盖惊讶,白无常示意了解地点点头。
“会再和你联系的,代本大人告诉鬼王,几万年前他欠我的情已经还清了。”冷冷傲慢地丢下一句话,乌雅拍着翅膀飞离这一片生死之界。
第八十六章
“囚禁生魂是大罪啊,真是一只蠢乌鸦。”白无常的笑脸只能让人联想到算计和阴谋。
“鬼王有令,要我们把神鸦大人带回鬼府。”黑袍的身影突然就出现在他身旁,英俊的脸似戴了面具般缺乏表情。
“鬼王没有说时限。”狡诈的笑容。
黑无常无言,猜到了同伴的想法。
“喂,你说那只蠢乌鸦会有什么结局呢?”得不到另一人的回答,早已习惯身边这个伙伴的沉默寡言,白无常耸耸肩。
两者一同消失于死亡之国的结界。
窗明几净,木鸢家的客厅清爽华丽得令人羡慕。只是跪坐着的无我已全无这个心情,她低头,一种犯了大罪的卑微姿态。
“你想清楚了?”木鸢韵的声音严酷之至。
“是。”她轻声而有力地回答。
“你知道一旦你拒绝履行契约,你必须承担的后果吗?”
“是。”还是同一个字。
木鸢韵缓缓地闭上眼,明白劝说无用。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对不起师祖以及去世的师傅,看来我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鬼怪师,但我希望自己会是一个幸福平凡的小女人。”
“人世一遭,不过如此。”木鸢老夫人轻叹,随即伸手按住无我的额头。无情的咒语脱口而出。
无我忍受着体内涌起的难受狂潮,明白自己自此后无法再看见那个众生恐惧的鬼怪世界。因为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少年,所以她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频遭世人冷眼的特异能力。而现在,就算为自己丧失鬼怪师资格很惋惜,然而只要是为了她同柳夜奇的幸福,她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柳夜奇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夏日耀眼的阳光。身处的环境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摆设与桌椅,仿佛很古老的式样。想起昨夜留在了无我的鬼怪古宅中,他起床走到窗外。
“主人出门了,说要是您醒了就让我侍候您。”窗外站着的女子有着和无我一样的脸,柳夜奇吃惊的同时才又忆起女子就是那个叫红玉的兔妖。
“她没说她去哪儿吗?”好奇地打量酷似心上人的妖怪,他不知不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没有,她只说要您在这儿等她。”
“哦。”不知道无我出去做什么,他只有先刷牙洗脸吃早饭。
无我久居的宅院比他原先想象的还要大,缺乏人照料的园子种满了奇怪美丽的植物,柳夜奇认了半天也猜不出它们的名字。不知是不是他的多心,在等待无我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总觉得光影交错中有些奇怪的身影经过,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骨阴风。为了不让自己为无我久久不归而过分担心,他开始沉浸于新小说的冥想。
黄昏时,有脚步声将他自情节构思中惊醒。看清廊下的人影,他惊喜地跳了起来。借着落日的余辉端详她,除了脸色略显苍白外,一如往常。
第八十七章
“你去哪里了?没出什么事吧?”他迫不及待地拉住她。
“我去了木鸢家,和他们说清楚了。”
“木鸢家没为难你吗?应该让我和你一起去的。”他喜忧掺半。
摇摇头,她笑得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