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濯恒,是和你亘乐定下契约的琴妖。”红玉似的眼眸似要迸出火焰,“你,亘乐,区区一个琴师,凭什么拒绝我?”
“我……”他百口莫辩。
于是她便哭了起来,眼泪滑落。衬着那双红艳的瞳眸,似血珠滴在他的心上,烙下很痛的伤口。
“为什么拒绝我?你明明说要永远照顾我,永远保护我的。”
“我……”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肩,无奈叹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已经忘掉小说原定的情节,面对这样和无我无所区别的濯恒,他已经混乱了,也不想去分辨或计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陪平南王一起死。他与你有恩,你想做一个忠义的人。”她在他怀里抽泣,“可是我也想做一个忠义的妖,你去吧。”
“那你呢?”
“随汝去、伴汝去、等汝回。”
简简单单九个字,却叫听者感动莫名。柳夜奇也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就要离开眼前的女子他就觉得好悲伤好难过。仿佛自己真的就要去死了,而事实上小说中的亘乐也即将死去。
他哭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们要分开?明明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就要死,她却要嫁给木鸢浩……搅乱了,心碎了,越发痛得厉害。
恍恍惚惚中,他握住她温润柔软的手,随后她抽身离开,一个娇小孤单的背影越飘越远。迷迷蒙蒙的,他似乎叫着她的名字,而她再也没有回头。他想她不是濯恒,她一定就是无我。她是来救他的,是希望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心里如此肯定,他便拔足狂奔。身体似长了翅膀,如鸟儿飞掠过王府的亭台楼榭。
“梦梦……无我……”对着她的背影,他使劲地喊,喊得喉咙发痛。
终于她听到了他的呼喊,停住脚步,远远地转头。她在微笑,眯着眼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濯恒,在昏暗的光线中长长的发丝乌黑亮眼。
“梦梦!”他冲上前。
“夜奇哥哥,我恨你,你去死吧……”他的手碰触她衣衫的一刹那,她的表情变得狰狞阴森,已不是无我的模样,反而有点像那些个女鬼。他竟不知她如此恨他,如此讨厌他,甚至要亲手杀了他。
是自己错了吗?拒绝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只为了心里那些小小的不确定。
“梦梦……”
他认命地闭眼,感觉胸口被刺得剧烈疼痛,临死前挣扎了两下,又惊觉自己尚有意识,而且某个意识越来越清晰。
是什么?他努力睁开双眼,看见一室明晃晃的光亮,是晴朗明媚的午后,自己正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一旁的茶几上还有喝剩的半瓶烈酒。
第八十章
原来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以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手指传来些许的痛意,他惊讶地发现和梦中一样的细小伤口。是梦非梦?他倒在沙发上,脑中残余着梦里的哀伤和痛意。环顾静悄悄的屋子,他为梦中所经历的事和所遇到的人唏嘘不已。
心比昨夜喝酒前更乱,更无法平静。
无我真的恨他吗?因为他的口是心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那些经历并不是梦,是他和她内心世界的写照。可是她骗他不是吗?说喜欢他,却一转头就投入别人的怀抱。她是在报复他吗?就像梦里那样,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他。
不能再想了,柳夜奇,仅仅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乱梦。他努力劝服自己忘记所有,如驼鸟似的躲进书房。不敢再碰酒,怕酒醉后又跌进悲伤的旧梦。
已经结束了,他和她共同度过的每一天。
她骗他,说什么“随汝来、伴汝去、等汝回”,都是骗他的吗?
越想要忘却理清的事,有时候偏越容易想起。柳夜奇的心神乱得不可理喻,他想逃脱这样尴尬又不堪的悲哀处境,可是再也无法逃脱。他不知,他在书房里苦苦试着挣脱时,那个与无我定下契约的神鸦大人同样做着最后的无意义的挣扎。
是谁说过?
情断丝缠,生死不止,如此轮回报应!
早知,他一定不会那样说,一定不会那样做。那么,如今将又是另一番情形。
乌雅回到柳夜奇的住处时,柳夜奇正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懒得和这个可怜的男人多说什么,他自顾自地睡了一觉。他不想回来的,要不是因为无我的命令。一觉醒来,天色已暗,他的肚子很自然就饿了。决定今天晚上煮辣酱面,因为无我已经不会再住在柳夜奇家里,而柳夜奇估计也不会有胃口。于是他仅仅煮了一个人的份,但还是狡猾地走进书房,表现得极为殷勤。
“本大人煮了面,你吃不吃?”
“谢谢,我不想吃。”那个失意的男人坐在地毯上,呆呆的,像掉了魂似的。
果然……有点得意于自己的神机妙算,妖怪耸耸肩,什么安慰话都懒得说,当然他也不会说他觉得柳夜奇是个蠢人。
“小乌……”
“干什么?”听到那个失魂者了无生气的呼喊,他硬生生停住脚步,转身。
“她其实已经离开很久了吧?并不是她刻意躲我,其实是早就搬出去了,是不是?搬进了木鸢家。”
这家伙也不至于笨死。暗叹一句,乌雅笑了笑,不屑的神情,却又显然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还回到这儿呢?你们不是契约者吗?”柳夜奇望着绝世美男的目光无神,极为空虚。
“因为无我叫本大人照顾你。”
听到那个打击自己的名字,他一怔,眼睛绽出一抹光彩,随即是一阵窒息地沉默。黄昏的光影罩着他,在活了几万年的神鸦大人眼中,他有些可怜。
第八十一章
“她……很好……”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乌雅眨眨眼睛,实在弄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照他的脾气,要么当初就和无我在一起,要么当场就从订婚宴上抢回无我,要么就绝不伤心难过意志消沉。可是这个男人先是拒绝了无我,随后又因为无我要嫁木鸢浩难受煎熬,结果还说她很好。
人,真是难懂。他想问他“好什么”,却不知怎么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