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徐向北话语中出现的“里迦”二字刺激了提娜迦的神经,终于,哭泣的少女的身体缓缓的动了起来,她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徐向北伸出的手——
荣耀坡——
曾经那么憧憬的幻想着自己站在坡上的情形,取得下层空域最强翔士的称号,赢得足以治好里迦的病的奖金,回去的时候有里迦地笑脸相迎……——
可是现在,这一切还有意义么?
提娜迦抬起头,看着眼前那长长的坡道,还有坡道尽头那刚刚扑灭燃烧的大火。还在微微冒烟的威士奇欧总部堡垒。密密麻麻的铭刻着自威士奇欧建立以来地漫长岁月中所有强大的战士的名讳和事迹的长长坡道被两侧的光魔灯照得通明。
在此时的提娜迦看来,这漫长的坡道就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她开始怀疑凭着自己那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的双腿,自己还能登上这长长地坡道么?
提娜迦知道,这道荣耀坡是“天下一”特别赛的最后一道关卡。许多许多地战士们就是因为在之前的十场战斗中耗尽了体力,又因为赢得了胜利而过于松弛,结果无法攀上着漫长的坡道,终究无缘最强战士的桂冠。正因为如此,在和里迦一起离开家,启程前来伊特古拉的时候,提娜迦还和里迦开玩笑,说到了爬坡的时候如果自己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地话,里迦一定要放声大喊,听到里迦的声音的话。自己一定会再次涌起力量——
里迦……
这个时候仪式最初的部分已经举行完毕,提娜迦知道该自己爬坡了。她迈开了那像是灌进了全世界所有的铅似的沉重的大腿,在坡上踏出了艰难地第一步。
提娜迦其实知道的,如果自己不爬上这个坡道,如果自己一直沉浸在里迦离开的悲伤之中,那么她除了里迦,还将失去生命中另一件重要的事物。仅次于里迦的事物。明明知道的,可是,此刻她地每一步都依然迈得异常地艰难。
每迈出一步,提娜迦都会想起里迦的脸里迦地笑容,耳边都会幻听般的响起里迦的声音,如潮的回忆让提娜迦的腿变得越发的沉重,每迈一步都要付出几乎全身的力量。
一步。再一步,可是她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心中的某个部分,有声音如此说道:放弃吧,没有里迦,你爬不上这个坡道的。
这个想法产生之后。就硬生生的赖在提娜迦的心里。怎样都不肯离去。
终于提娜迦跪倒在坡道之上,双手撑着地面。她低着头,断了线的泪珠就这样淅淅沥沥的落下,那明明已经熄灭的散播绝望的紫光似乎再次在她心中复苏——
我爬不上去了,我什么都不会剩下,我输掉了我的整个人生……
在幸存的大家都聚集在广场上的投影仪前为提娜迦加油的时候,希达一个人伫立在方才战斗中她寸步未离的月光舟上甲板上,那耀眼的光之羽翼悄悄的在她背后展开。
“即使那是虚假的希望,汝也打算将它给予对方吗?”清晰的稍微带点不合时宜的古代腔调的话语从希达背后传来,已经化身成人类的猫子站在司书少女身后,用带着些许无奈的口吻说道,“在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身为拉普达的你,也无法将具备完整人格的逝者从那边召唤回来,你招回来的要不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行动的幻象,要不就是残存的执念,所以想要用这种方法来鼓励那孩子,一定会被她发现的。”
希达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她笑着收起了自己背上的羽翼,随即拧过头,看着身后身穿和自己身上的司书服类似的衣服的橙发猫耳少女,赞同道:“确实,你说的对,这一定会被对自己妹妹异常熟悉的提娜迦识破的,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那么做的好。不过……我打算咏唱一个最低级的通用咏礼,你不反对吧?”
说完希达不理会猫子,径直咏唱起那首由她教给里迦的最简单的咏礼,她一边哼唱着那优美的旋律,一边诚心诚意的在心中呼唤着,呼唤着那名少女……——
里迦啊,请你继续守护你的姐姐吧……
从天而降的光芒笼罩着提娜迦周围。
那光芒是如此的温暖,让提娜迦原本已经在绝望的黑色中渐渐冷下去的心又再一次恢复了跳动,血管里的血液又再一次开始回暖,加速,通畅无比的流动起来。
提娜迦抬起头,看着光芒射来的地方,有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里迦的笑脸,可那个方向的光芒太刺眼了,提娜迦不由得眯起眼睛,就在她这么做的瞬间,那张原本就若隐若现的笑脸就这样消失了。
“里迦!”提娜迦放声呼喊着,她扭动着脖子,不停的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妹妹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似乎有人将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可当她低头望去的时候肩膀上却又空空如也,可是她总觉得,那触感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充满了温暖。
“里迦?里迦?是你吗里迦?”提娜迦继续呼喊着,而周围的光芒就像在响应她的呼喊似的聚拢过来,将她温柔的包裹在中间。
光芒之中,提娜迦觉得自己依稀看见了附有长长羽毛的翅膀……
不会吧?就在提娜迦这么想的时候,有声音在她的脑海内响起——
姐姐,我一直都在这里哦!
为什么呢?明明身体还是和刚刚一样疲惫,可现在却觉得,自己能够站起来,能够走上去。
提娜迦抬起头,望向坡顶,她觉得里迦就在那里向着自己微笑着,不停的在对自己招手。
于是,提娜迦站了起来,再一次开始攀登着长长的、长长的坡道。
从此荣耀坡又多了一个传说——
真正的战士就算筋疲力竭,在这坡道上也会受到战神的祝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