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脸上的惊讶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少女终于拉下脸来,沉声说道:“老师,我不知道您现在的身份,我只希望您不要让你从前的学生为难才好。”
“虽然你说得确实很对,但遗憾的是我们这边也有不能停船地理由。如果要阻止我们,就击沉我们吧!”说完肖恩往前走了好几步,一直走到舰桥的栏杆旁边,他撑着栏杆。一脸认真的盯着空中正随着战舰的运动向后倒飞的少女,一字一顿的问道,“反倒是你,菲娜,和帝都共存亡就真地好么?呼应母亲的期望就真地这么重要吗?”
菲娜竟然一时语塞。
少女就这样一边随着战舰一起在空中飞行,一边沉默着。因为带着浓重湿气而清晰的预示着暴风雨将至的大风撩起少女那银色的长发,散开的发丝就像翅膀一样在少女背后轻轻舞动。
终于。菲娜开口了。
“这是母后第一次给予我这么大的实权。我不想让她失望。”
在担当帝都卫戎司令之前,菲娜也没少担当帝国的官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那种不需要独立做出什么重大决定地职位。尽管她一直在学习权术,学习治国地方略,学习军事理论和空战技巧,可讽刺的是,在这位公主到现在为止地政治生涯中。所有的成就都是靠盖章获得的。那都是别人早就准备好了摆在那里,只要她拿着皇家的印鉴去盖个章。就变成了她的成就。
这一点不但帝国的高层贵族们知道,菲娜自己也知道得非常清楚。
所以菲娜非常感谢母亲将卫戎司令的职位授予自己——尽管她知道这多半是一份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成就的差事了,就算奋战到底,也多半不会有人为自己的英勇而歌唱吧!
但是菲娜还是想做好它。
少女那决绝的面容将她心中的思绪清晰的传达给了肖恩,公主陛下曾经的老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将这气息呼出,随即摇了摇头:“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能祝你好运。”
“谢谢,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恕我不能放老师您和您的下属离开了,这是您教导我的,就算会失去珍贵的战力和同袍的生命,都不能让姑息会动摇军心的因子。”
“是啊,你还记得这点让我非常欣慰。”肖恩的笑容依然爽朗,“照这样看,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的别的东西吧?比如说,永远不打无准备之仗?”说话的同时,肖恩从自己怀里掏出洁白的手帕,摘下自己的眼镜轻轻擦拭着。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菲娜的脸色大变,而肖恩则不紧不慢的将擦拭完成的眼镜重新架到鼻梁上,在他托着眼镜的那只手挡住他的嘴唇的时候,他轻声接上了一句近似自语的话语:“你的母亲从来没对你抱有期待——本来还想告诉你,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吧……知道真相的时候可不要哭哦,我的小公主殿下啊!”
肖恩的话音刚落,从沙恩霍斯特号上忽然喷出一大股烟雾,浓密的白色雾气当中参杂着高能态的第八粒子,于是菲娜的视野和空识都一下子被这些雾气彻底搅乱,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空识扰乱雾么!可恶,老师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奸诈……”
菲娜猛的将自己飞行路线拉起,一边上升一边对周围扯开嗓门大喊:“往上去,穿出雾气了之后在上空集合!”
当菲娜领着自己的临时禁卫翔士队在雾气之外重新集结完成之后,沙恩霍斯特号已经拖着不断扩散的白色云雾组成的尾迹,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公主殿下,继续追击么?”一名幕僚官请示道。
菲娜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个瞬间几天来积累的疲倦似乎一下子爆发出来,一直强迫自己保持精神抖擞状态的帝国第一王女的声音忽然变得既无力又无奈:“够了,随他们去吧。”
幕僚不再说话,菲娜就这样悬停在空中,看着载着恩师的飞船消失在遥远的云海的那一头。
忽然,菲娜的羽翼米亚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入了第一王女的脑海。
公、公主殿下,那、那是什么啊?
262鸽子与老鹰的叙事诗(14)
\t那是某种远远超出了常识的范畴的事物。
神之眼在发光。
最开始光芒仅仅是聚集在岛屿最底部的岩石之中,可是那光芒就像即将孵化的蛋表面上的裂纹一般,一点一点的向外扩张,逐渐的变成一张发亮的蛛网,紧接着被蛛网切碎的蛋壳就开始破碎,分崩离析的岩盘从岛屿的底部脱落,一边在狂风中碎裂成更小的石块,一边砸向下方帝都的街区,为座古老帝国的都城,这座从来没有陷落过的城市,带来了最初的、由战争导致的伤痕。
破碎的岩盘下面露出黑色的半球状物体,球壳的外表打磨得非常的平整,如集成电路板上的电路一般的密集纹路沿着球壳的外表面一直铺展,布满了整个壳体,方才冲破岩盘的光芒正流淌在这纹路当中,那流走的明暗不定的光辉使得这些纹路给人一种活物的感觉——那些由光的明暗构成的一圈圈的波澜就仿佛生物的脉动。
随着球壳上的波动频率逐渐提高,以神之眼为中心,一圈看不见的黑色浪潮向周围扩散开来。
首先是那些生长在神之眼上的苔藓,半年多前徐向北逃离帝都时发生的那次第八粒子贮存库爆炸使得这些苔藓疯狂的占据了神之眼军港的每个角落,可现在支撑他们疯长的那旺盛的生命力似乎一瞬间被抽光了,原本绿油油的苔藓迅速的枯萎干涸,变成干瘪坚硬地黑色疤痕,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