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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蒙中摘下野菊落到地面,递到徐秋手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徐秋的盯着手上的野菊,头埋得更低,仿佛看这菊花看得很专注,良久才到:“整备战马,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说罢,快步走进大殿。
云霄这才转过身,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铁槊,去牵自己的战马。
徐秋进了大殿,连忙把门阖上,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自己当初对哥哥说:“反正男人都一样,只要说得过去,嫁谁不是嫁?”现在自己才知道,这句话不但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可是,走到这一步,自己又能怪谁去?原来这个当年整天陪着自己打闹,处处让着自己,时时被自己欺负的男孩儿才是自己心里埋得最深,最牵挂的人!
“秋儿,你再跟着你小达哥哥胡闹,小心云娃不喜欢你!将来他娶了别家丫头你可别哭鼻子!”当初自己的母亲这样恐吓自己。
“我才不嫁给云娃呢!我要嫁个大将军,不嫁放牛娃!”徐秋钻在母亲的怀里如是回答。
“你怎么偏偏当起了大将军呢!”徐秋流着眼泪,嘴角挂着凄凉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秋这才下定决心似的丛怀里掏出自己沾满污迹的亵衣,走到火塘前,把这一夜的最后一件证物丢进了火塘。又仔细地将野菊放进怀里,抹了抹眼角,打开大殿的门。
“真麻烦……被屋顶的灰尘迷了眼睛……”徐秋期期艾艾地对云霄说道。
云霄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不急,先去好好洗洗眼睛,你看你眼睛都红成这样!”
“嗯……嗯……已经洗过了……”徐秋慌乱地答道。
“那好,上马吧!”云霄把缰绳递给徐秋,自己翻身上马,笑道,“我说今儿是什么日子?好端端的一个母老虎,怎么就突然便成母猫了?”说罢,一提缰绳,飞也似地策马跑开。
缓过神来的徐秋立即瞪大眼睛,远远地咬牙喊道:“臭家伙,你给我站住!”亦是纵马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一群在马背上笑得东倒西歪的亲兵。
云霄和徐秋回到庐州大营的时候,急得团团转的徐达差点就派人出去找了。看到两人安然回营,徐达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心起来。这一仗下来,张士诚在淮西已经无法立足,夹起尾巴回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了张士诚野战部队的支持,庐州的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而安丰镇那边能跟刘福通跑出来的,也就只剩下不足万人,至于粮草辎重、金银财物则是一点都没有。就在云霄和徐秋带兵出去的这几天,徐达早就举着大义的旗帜,到淮西各州县纳降,多数守将看到龙凤朝大势已去,自己又随时有可能被张士诚当点心吃了,更听说应天的这支兵马是来救刘福通的,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至于那些已经被张士诚拿下的县城,在张士诚主力遭到重创之后,也很识相地选择了投降。一时间,徐达的进展可谓神速。
此时,在整个淮西,龙凤朝和张士诚的力量都已经被打残,只剩下几乎完好无损的应天势力。
按照规律,农民起义一旦建立了政权,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再是救国救民这么简单了。天朝的史学家都认为这种情况已经变成了地主阶级争权夺利的斗争,不过放在这里还是要仔细说道说道。若是起义军出征野战的将领,倒不怕日后没有封侯拜将的机会,可留在后方守城,尤其是淮西这种对龙凤朝来说后方到不能再后方的地方,则意味着从此徘徊在权利核心之外――以后天下大定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没你的份儿了。这和三国如出一辙,随孔明六出祁山的多半青史留名,就连倒霉蛋马谡都有他的一席之地,虽然他只是个反面教材。可留守后方的那些个太守、县令却都淹没无闻。就连粮草大王赵子龙也在截江救阿斗之后,专心于伟大的运粮事业,彻底失去了和关、张平起平坐的资格。所以,每朝立国之初,怕死的将领很少见,他们当中的多数最怕的就是发配到后方的次要城池里去坐冷板凳。
而偏偏就是这些人,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往往最积极――既然在本朝我已经没了前途,那还不如到新朝闯出一片新天地。这些守城的将领们也清楚得很,自己投降应天之后,应天多半会让他们信得过的人过来守城,而对待作为降将的自己一般都是许个职位随军出征,而且这个职位应该要比现在的守城将的身份要高,不然以后还怎么招纳降将?自己一随军,也是给天下人看看――瞧吧!投降立刻得到重用,野战攻城就能立功封侯!到时候天下间被放到后方守城的将领们,除了那些个死脑筋之外,谁会跟着那些不长眼的主公一条道走到黑?
如是,望风而降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无论哪朝,忠臣良将只是少数,多数都是墙头草,否则一朝数百年之史书也不至于用最大号的字体印刷也不超过十斤。
徐达和云霄用来诱敌的兵马确实在淮西闹出了大动静。收复了将近全部的淮西路不说,张士诚的近二十万大军也被打得落花流水――连跟徐达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元气大伤的元廷激进派孛罗帖木儿在自己的特使被云霄击毙之后,也明智地选择了退到河北按兵不动;扩阔帖木儿因为早有协定,干脆直接带兵回了自己在山西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