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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寸见方――大哥,你和大嫂过日子忒省了些……”
本来验尸的时候,主官就说两句话:第一句是“开验”,第二句是“验毕”,中间过程主官都要一言不发,初衷倒也不是把主官当作泥菩萨供着,而是讲究个公平、公正。朱元璋本身也不打算说话,专业性这么强的活儿别说他不懂,普天之下能懂的人还真不多,读书人很少读到这些方面的专业书籍。可云霄这么一发话,他还不得不开口了:“又没坏透,不是还能穿么?我自己里面穿的还让你嫂子打着补丁呢!老五你不也整天穿个粗布袄子?”
云霄苦笑道:“我是个练武的人,平日里又闲不住,一件好料子到我身上不用过夜就要坏了,我不穿粗布衣裳能行么?何况在鞑子眼皮底下干活儿,穿得太显眼反而不好。”
“五哥快啊!”刘基皱眉道,“你还等着发臭不成?”
云霄笑笑,又继续动手:“下身穿半新松江布料百褶裙,草绿色;青色收底棉布夹裤;桃红底色兰花鞋面绣鞋,白布袜。”说罢将死者衣衫除去,又道:“蓝底湖丝绣鸳鸯肚兜,湖丝亵裤;周身衣物完好,无强行撕扯痕迹;大小便未曾失禁,颈部、颔部无勒痕,周身无明显伤痕,不似他杀;七窍有血迹渗出,指甲乌黑,应系服用砒霜致死,面部无掐痕,口腔无撬痕,应当不是强行灌毒。”
说罢朝稳婆使了个眼色,稳婆躬身行礼后上前仔细查验一番,朝众人行礼道:“启禀几位大人,这个姑娘尚是处子,下身无内外伤势,生前是个守礼的好姑娘……”眼中流露出一股不忍之色,又补充道:“莫怪老太婆嘴贱,这姑娘日子过得忒苦了,周身上下只有这肚兜和亵裤算是好衣裳,其他……哪像大户人家丫头?”
朱元璋脸上也是一阵愧疚,点头道:“知道了,老妈妈辛苦。”
云霄扭过头,问两个仵作道:“开膛验尸,你们两个的师傅可曾教过?”
一个仵作拱手笑道:“五将军说笑了!若是这都没学过,哪能出师?只是从刚刚查验的结果看,这已确系服毒无疑,又无明显外伤致死的痕迹,与五将军刚刚所述案情吻合,何必再坏了这位姑娘的尸身?这位姑娘勇抗强人,也是难得的烈女,若是动了刀子,怕是……”
云霄严肃道:“你呀!《洗冤集录》没学到家吧?赵宋淳佑八年,郴州一毒妇谋杀亲翁案,乃是明知九月初九公爹登高,却在公爹的酒中下了少量蒙汗药,公爹饮酒后下山药力发作失足滚落山坡摔死,若非宋提刑坚持要求开膛验尸,如何能让沉冤得雪?时过境迁,歹人犯案的手段越来越离奇,验尸时也须仔细,不可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看着两个仵作目瞪口呆的表情,云霄一拍脑袋道:“我后混忘了!你们看到的都是鞑子南下后战火中烧掉大半的残本……算了,刀拿来,我自己动手!”
说罢接过仵作递来的工具,手指比划一番,定好方位开始下刀。
第一百九十章推测凶手
“咽喉部无毒,排除死后灌毒可能,肝脏乌黑,确系毒毙无疑。!”云霄摸了摸血肉模糊的手套,朗声道。稳婆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早就吓得闭上眼睛,刘基也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地埋头疾书,只有朱元璋眼睛死死盯着尸身。
“咦?不对!”划开尸身肠胃的云霄一阵奇怪,“大哥,有问题!”
朱元璋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尸身旁边问道:“什么问题?”
云霄指着尸身道:“大哥你看,这丫头肠道空空如也,至少一天都未进食,难不成她昨儿犯了什么错,大哥大嫂罚她一天不准吃饭,她气不过才……”
朱元璋一挥手道:“绝无可能!香儿乖巧异常,深得你嫂嫂喜欢,不然也不会做通房丫头!怎么会犯错罚她不准吃饭?何况饿肚子的滋味我和你大嫂都知道,府里下人犯事儿都是打板子或是驱逐出府,不准吃饭的规矩绝对没有!”
云霄又看了看尸身,问两个仵作道:“两位可有疑议?”
都验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个仵作齐齐摇头。云霄点点头朝刘基一指道:“签押吧!”
稳婆和两个仵作来到刘基面前,刘基又站起身将刚刚记录内容念了一遍,又让仵作仔细看过,确定无误后刘基自己先签押,再让三人签押,最后交给朱元璋在单子最末再一勾画这才算完事。朱元璋开口道:“验毕!”三人告退。
三人门后,刘基一屁股坐下,挪过另一张未曾签押的单子,提起笔笑道:“五哥接着说吧!”
云霄和朱元璋都是一笑,齐声道:“滑头!”
云霄这才说道:“大哥注意看,香儿腹中空空,胃中却有残余事物未曾消化,可见,就是这种事物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