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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能摇摇头道:“难。”
云霄吃了一惊,原本在感情方面,朱能是几个人中最乐观的。可这才多少功夫,朱能就一口一个“难”字,让云霄着实吃惊不少。
“又怎么说难了呢?”柳飞儿插嘴问道。
朱能叹了一口气:“金奴的父亲要把金奴嫁给别人做小老婆。”
这话一说,就连瞧蔺金奴不顺眼的柳飞儿也是柳眉倒竖:“独生女儿给别人做小老婆?亏他想得出来!天底下有这样的爹么?官宦家的闺女,就算是庶出,也能挣得个平妻的名份,难道好端端的女儿,自己的亲骨肉,连戏子、娼妓都不如了么?”
朱能又补上一句:“嫁的是察罕帖木儿的干儿子扩廓帖木儿,刚刚打了胜仗的那个。”
“这……”柳飞儿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霄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团:这事情越扯越复杂了!
朱能缓缓道:“我知道,我们这么做会坏了你们的大事……”
云霄摇摇头道:“不会。”
蓝翎却是一脸好奇:“怎么不会?抢了人家干儿媳妇,你还要人家投降,好难哪!”
云霄却没有解释,只是指了指蔺金奴道:“她明白的。鞑子的规矩和咱们中原有些不同的。”
蔺金奴点点头,随后又垂下脑袋。
蓝翎则是一脸的费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飞儿解释道:“翎儿有所不知。鞑子一个丈夫是可以有很多妻子的,但是这个‘妻子’并不包括侧室。咱们中原的侧室,也就是如夫人,好歹有个‘夫人’的称呼,鞑子的侧室,则如同中原家养歌妓一般,想送就送,想卖就卖,不听话打死也没事。只有伺候主子伺候得好了,才有机会得到一个‘妻’的名份。”
蓝翎长大嘴巴吃惊道:“怎么可以这样?”
云霄苦笑道:“怎么不可以?鞑子还有儿子娶后母的呢,咱们有么?”
蓝翎吐吐舌头道:“那你怎么反而说不碍事了?”
朱能也似乎看到一线希望,连忙问道:“何法可解?”
云霄沉声道:“鞑子还有个传统,就是‘抢’。战胜者可以掠夺战败者的任何女眷,她们都是战利品,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说罢,眼睛陡然睁大,大声道:“办法就是,堂堂正正击败扩阔,挑选他的女人变成你的战利品!”
蓝翎不解道:“可这样还是结了怨呀!”
云霄摇头解释道:“结怨的那是战争手段,仇敌见面自然就结怨。到时候失败者的妻子都是战利品,可蔺小姐不同,她是侧室,本来就是货物,可以当赌注……”
蔺金奴眼圈变得红红的,小声啜泣着。蓝翎这才恨恨道:“我原本以为中原人三妻四妾和咱们苗人一夫一妻比起来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当赌注!”
云霄摊摊手道:“没办法,鞑子生于草原,生存环境恶劣至极,人口一直很少,所以每一个壮年人口都值得珍惜,女人作为鞑子繁衍后代的工具,无论男人战败到什么地步,她们很少被杀,只不过被迫换一个或者几个丈夫而已。”
蓝翎捏紧拳头挥舞着,恨恨道:“陋习!陋习!”
云霄不置可否,只是转朝朱能与蔺金奴道:“只要按鞑子的规矩,想扩廓帖木儿发起挑战或者决斗,无论输赢,与大局都无关,这是你们的事儿;或者,带领百万铁骑,踏破城墙,掳掠他的妻儿。”
朱能坚定道:“要战便战,我从来没怕过!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那还有什么脸去谈什么建功立业!”
“好!”云霄鼓掌大赞道,柳飞儿和蓝翎也是一脸的激动。蔺金奴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转过身,紧紧地搂住朱能的身体,死死不肯松开。
云霄的表情很快沉寂下来,背手踱了两步,抬头道:“青年俊才,年未弱冠就已立下如此功勋,可见这个扩阔帖木儿定非常人,朱兄这次怕是会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翎儿,你立刻通知大和尚,全力调查扩廓帖木儿的底细,速度要快。飞儿,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安排,让师傅师娘、清泉寺僧众和潜伏在大都城的几位江湖前辈分批撤离。”云霄说得严肃异常,柳飞儿和蓝翎点点头,各自离开。
虽然大家都表示了认可,接下来的日子里,蔺金奴还是有些放不开。经常和朱能坐在一起,却各想各的心思。云霄三人虽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事儿,可总不能直截了当地去问。
最先传来的消息不是扩廓帖木儿的全部资料,而是扩阔回来了。于是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知道,很可能这将是离开大都前的最后一战。竺清和白梅得知云霄的安排后,已经先行撤往落叶谷准备接应。
传说扩阔帖木儿凯旋的入城仪式很是热闹,就连皇帝都出宫欢迎了。很多年轻的姑娘更是对出身豪门、年轻威武、前途无量的扩廓帖木儿将军倾慕不已。一时间,扩阔成了大都城的风云人物,原先那些关于反贼的悲观论调都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