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递,穿过冒着青烟的大门进院。院内一片通红,上屋、下屋的房子已落架,
烧得劈劈剥剥作响。火光照着院内横躺竖卧,面目模糊不清的一些人,不亚于两天
前黑云岭的山洞门口几个小匪被打死又被火烧的情形。
“三爷,也得感谢日本人、洋跳子替我们报了仇,给双龙来个全窝端。”
座地虎望一眼卢自朝,双唇紧闭地向后院走。他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
按理,双龙的绺子被毁,他应该高兴,可不知怎么一回事,他乐不起来,或许是他
不能亲手杀了双龙和一枝花的缘故。
他走到唯一没有被大火烧着的碾房边,趴门往里一望,见碾盘上有一个被开膛
破肚,倒在血泊中的女人。能是一枝花?他忙进屋,细一看脸,原来是平原虎的小
妾洋戏匣子。他看旁边有个席头,拿起给死者盖上身子,走出碾房。
他和卢自朝前后院搜个遍,对每一具死尸都辨认一下,也没有发现双龙。一枝
花和平原虎。这三个家伙是被抓去了,还是跑出去了?他满腹疑团地走出即将成为
一片废墟的双龙家。
院外,两支胡子的马队齐刷刷地站在火光下。座山虎在安置几个侥幸活下来的
男女村民。他见座地虎和卢自朝出来,走上前问:“没看见有双龙和一枝花吧?”
“嗯。”座地虎摇一下头。
“也没有看见平原虎吧?”
“只有洋戏匣子,被开膛破肚,死在碾盘上,真渗。看样子是让日本**害够
了,用刺刀给豁开肚子的。”座地虎说完这话,低下了头。
“咳!”座山虎一拍大腿,望着众人,“我座山虎,愧对四邻。闹枝沟遭这场
大祸,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是有人给日本人、洋跳子递了捻子。”他的脑海里闪
出郑三炮的影子。
胡子们一听,都嗷嗷叫起来:“整出来,插他个王八操的!”
“谁?谁吃红肉拉白屎!”卢自朝气得瞪圆眼睛。
“都别吵吵了,我心里有数。我求大家了。”座山虎抱拳对众胡子作揖,“都
是靠山吃饭的,闹枝沟死了谁都跟咱们连筋带骨啊。咱们当胡子吃的、喝的,还不
都是乡亲们送的吗?当然,咱们叫借大户的。可大户没有小户刨山种地,能有粮食
吗?我的意思,大伙都先别走,把闹枝沟死的老老少少给埋了,省得瞪着眼睛望蓝
天啊!”
“妥!”卢自朝喊,“老当家的,话说到这份上。我们听你的。”
于是,众胡子纷纷下马,和活着的村民一起各奔死尸去抬。
黑虎出身于苦大仇深的家庭,亲身受过日本人的残害。望着一个个死尸,想起
自己的父母死在日本人的枪下,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他一边抬死尸一边咒骂日本
鬼子。
座地虎没有去抬死尸,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怔怔出神。他想着座山虎说的话,
猜不透是何人给日本人递的捻子。“当胡子不杀人不行,当胡子杀好人不行。”他
喃喃自语,“今后我座地虎只杀三种人——贪官污吏、外国洋人、山门败类……”
座山虎忙活了一会儿后,往护屁子上擦擦手,走到座地虎跟前说:“焕庭,我
得进趟孔垅镇,码码双龙跟一枝花的下落,咱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不救双龙,你也别劝我。”座地虎把脸转向一边。提起双龙,他的眼前出
现爷爷老黑云被冻死的惨样。他已发誓要拎着仇人的头去祭奠爷爷和爹,又怎么能
去救仇人呢?若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