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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佛爷保佑……”
跑了一段路程之后,老黑云见没啥动静和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爷爷,往哪个方向走?”盖鄂东见前方无路停下问。
老黑云揭开蒙面的黑纱布,抬头望望夜空的星座,辨别一下方位,向右一挥手
:“往东,上黄冈,不许停下。”
这不是向南,往停刀口的方向走吗?有点蒙头转向的盖鄂东带着一脑袋疑问领
着马队和爬犁闯进大雪没膝的雪岭。他想,爷爷是否闹槽了,错把南当东了。可又
一想,爷爷是老山里通,错不了……
同白毛熊的老婆和女儿同乘一个爬犁的蝴蝶迷,两眼贼溜溜地察看四周,不知
这是什么地方?她听老黑云说上黄冈,心里干急又无良策。想逃,逃不了;不逃,
又六神无主,如落汤螃蟹。怎么办好呢?是到黄冈再另图逃跑?她焦灼地思考着……
当她在老女人的山洞里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枪声,马上料定是师傅一枝花带领人马
来救自己了。她不露声色地瞧着老黑云督促三代妇女收拾贵重物品,等着广福寺的
人马冲进山洞。她想,你老黑云想带着家眷逃出这山洞除非是长出翅膀飞出去。然
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两脚野狐式的老黑云,从一机关隐秘的暗道溜出山洞……她
仰首望一眼星空,突然感到爬犁是往南而不是往东,是往火云洞的方向去。老黑云
转向了,她眼睛一亮,有了逃跑的主意。她用手拉一下中年女人的胳膊,说:“姑
妈,我要撒尿,憋不住了。”
中年女人望一眼她,劝道:“爬犁能停下吗?你再憋一会儿,等消停了再尿。
啊?”
“你要不老实,我捅了你!”中年女人的寡妇女儿亮出刀子。
蝴蝶迷不再言语了。她想,等走一段路再说,再寻找机会……
老黑云端坐马上,盘算着儿子白毛熊和孙子座地虎这时也快到太白湖了。他嘴
上说是上黄冈,实则迷惑蝴蝶迷,怕她认出是往七里湖方向,坏了自己偷袭双龙、
一枝花,转危为安,变被动为主动的一步好棋。他想和白毛熊、座地虎兵合一处,
先把双龙家抢劫一空,再点一把火烧光,最后埋伏在双龙一枝花回用板桥港的路上打
伏击。她要当着蝴蝶迷的面给双龙和一枝花施“看天”(一种最残酷的绺刑。把一
棵碗口粗细的青干柳小树,一头削尖,插进人的肛门里,然后一松手,人被挑上天
空)的绺刑。“哼——”他的歪斜的嘴角喷出一股怨恨、愤怒的气流:双龙、一枝
花,我老黑云吃的成盐能把你们俩埋上!你们也不拿秤称称自己,我能是随便让人
给抓住的吗?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看是你们掏了我,还是我屠噜了你们的毛……
他为自己能够带领家族的男女老少轻而易举地逃出黑云岭山洞而自我陶醉;在枪战
激烈时,他感到靠家里剩下的几个小唆罗固守山洞等于自取灭亡,于是果断做出携
带贵重物品逃跑的决定。他看众人收拾完东西,开门对爱物山鹫发出一声去胭脂河
报警的信号。山鹫冲出洞门后,他把盖鄂东扯进洞里,来到人员集中的老女人的洞
里。他点着一个火把,交给盖鄂东,望一眼沉默不语的蝴蝶迷,推开洞角的一块岩
石,指着洞口让盖鄂东先下。他最后一个下去,回手又把那块岩石堵上,同原来一
模一样。三十多年前,他在举家搬迁到这个天然洞穴前,重金聘请六名石匠干了半
年凿出一个直通山脚的暗道,并在出口处藏两具木爬犁以备急用。对于这个暗道,
他一直守口如瓶,秘而不宣,不在万不得已时不启用。今天派上用场,他很为自己
有远虑而洋洋自得;进暗道前,他又让人打开关押翠红的洞门。他要让双龙一进山
洞就看到吓疯了的翠红而受到刺激,让一枝花知道双龙和翠红的暧昧关系。想到巧
用翠红打击双龙,他在马背上摇晃着身子又有几分得意:双龙,你费劲八技攻进山
洞,在一枝花面前你该对老相好的翠红说些什么呢?一旦她扑到你怀里紧紧抓住不
放,你该怎么办呢?是一枪打死,还是……哈哈,你这四楞头的山狗子,我的儿孙
斗不了你,我亲自上场就能斗过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和一枝花的周年!……
“爷爷,前方的路不是往黄冈去的,是往……”盖鄂东越发感觉不对头,回
头对老黑云喊,他把“是往芦洲埂去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胡说!是往黄冈去的!你别管对不对,快点走得了!”老黑云恨不得上前